第十一章(第5/8页)

她回到平台,拿起她的帆布包,拎着进了自己的房间。睡卧两用长椅上那块豹纹罩布消失了,表面光秃秃的,只剩下霉迹斑斑的蓝白条纹椅垫,连条床单或毯子的影儿都没见着。一个同样光秃秃的枕头丢在一旁的地板上。他就不能至少换个新点的枕套吗——总该让她感觉温馨一点吧?她的衣服防尘袋挂在衣柜里,礼物盒放在写字桌上,然而她都无法想象她在这个地方会有任何归属感。

房里空气不通,有股阁楼里的味道,她走到窗边,费了好大劲想要打开窗子,但怎么也没把它推开。最后她放弃了,重新走出去回到厨房。她看了看鸡蛋,想知道熟了没有,但她怎么能够判断呢?在家里,她都是用一个指示灯会变颜色的塑料小蒸蛋机的,它最初是拉金太太用的。于是她就让蛋多煮了几分钟,自己在一边把蛋黄酱舀到一个塑料搅拌碗里,再从桌子上拿起两个调料瓶,往碗里撒上些盐和胡椒粉。然后她又继续做清点工作,一个个查看台子下面的橱柜,但几乎都是空空如也。午饭过后,她要整理那个新婚礼物盒,取出其中的厨房器具。想到这里,她多少打起点精神。一项工程!她知道该把她的绿色马克杯放在哪里。

她关掉鸡蛋下面的炉子,把平底锅端到水槽里,用冷水冲淋鸡蛋,直到它们表面凉下来,可以握在手里。当她开始剥第一个鸡蛋时,凭蛋白的触感她可以知道是煮熟了,然而不幸的是,蛋壳异常坚硬难剥,剥下来的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粘连着蛋白的尖锐碎片,最后剥完的鸡蛋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大小,坑坑洼洼,奇丑无比,更别提她的指尖还在滴血。“该死的。”她说着,把鸡蛋拿到水龙头底下冲洗,然后举到面前,盯着它思忖着。

行吧,那就做鸡蛋沙拉。

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因为另外三个蛋剥完后皆如第一个那般奇形怪状。她用一把钝得不行的刀把鸡蛋切开,然后又切了一些芹菜,因为没有砧板,她只能直接在台子上操作。多数芹菜都太老了,只好把不能吃的部分拔下来扔进水槽下面的垃圾桶里。甚至连最里面的茎都有点蔫巴巴了。

她想起来,新婚送礼会上有人送的是一只沙拉碗,于是她回到自己房间把它找了出来。包在碗里的是她的捕梦网。她把捕梦网拿出来,举着它缓缓地在房间中央打转,犹豫着把它挂在哪里好。最理想的是悬在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她想,但那样做似乎有点麻烦,她也不知道皮奥特尔有没有锤子和钉子。她将目光投向窗户。窗上只有一层黄色的遮阳罩纸,然而以前这里肯定装过窗帘,因为罩纸顶上两端各有一个支架,中间架着一根可伸缩金属杆。她放下捕梦网,把角落里的那把扶手椅前面的搁脚凳拉过来,然后脱掉鞋子,站到搁脚凳上,把捕梦网挂在了窗帘杆上。

她不知道皮奥特尔有没有见过这种玩意。他很可能会觉得很稀奇。嗯,它的确是很稀奇。他会抱着双臂,头侧向一边,静静地久久地端详着捕梦网。他似乎总对各类事物怀有莫大的兴趣,而且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至少在今天以前都是如此。她不习惯被人注视,但也不能说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从搁脚凳上跳下来,把它拖回扶手椅前面,然后重新穿上了鞋子。

警察会不会已经让他陪同他们一起去爱德华家实施逮捕了?没准。

快下午两点半了。所谓的结婚宴席定于五点开始,因此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然而另一方面,塞尔玛姑妈家远在肯塔基州,而且皮奥特尔出发前还得洗把脸,换套衣服。实验室狂人们总不记得看时间,对此凯特再了解不过。

也许他还得填点材料、担保书,或是书面证词什么的。

她把剩下的新婚礼物也都拆了出来,把它们一一安置在厨房里。然后她清空了自己的行李箱,把东西一件件放进写字桌的抽屉里,一开始堆得乱糟糟的,然而时光缓慢,百无聊赖,她索性把每样东西整整齐齐整理好叠起来。接着她把帆布包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把发刷和梳子放在写字桌的桌面上;把牙刷拿到卫生间。要是把它插在皮奥特尔的牙刷筒里,和他的牙刷挨着放的话,未免显得过于亲密,于是她来到厨房,找了一个果冻杯,插进自己的牙刷,然后把杯子放在卫生间的窗台上。没见着药箱,只有水槽上方一个窄窄的木质架子,上面放着剃须用品、一把梳子和一管牙膏。他们要共用这支牙膏吗?她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牙膏带过来的?还有,他们到底怎么分担家庭开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