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无论你去哪儿,你做过的事都跟着你(第7/15页)
“简,”她在我们桌边停下脚步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既然在这里遇见你,那我就直接问你吧,游艇俱乐部那边有消息吗?席勒先生,您那位可爱的太太米娅最近怎么样?”
摩根夫人在桌边坐下,示意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红酒。
“非常好。”席勒说。
“你认识席勒的太太吗?”摩根夫人问我。
“不认识。”我说。
“她是一名芭蕾舞演员。”摩根夫人说。
“她已经不跳舞了。”席勒说。
“好吧,即便如此,那还是难得的才能,”摩根夫人说,“不好意思,席勒先生,我得打扰您一下。你们是不是快谈完了?我有几件与募捐有关的小事想和简商量一下。”
席勒站起身。“没关系,”他说,“简,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天晚上,席勒的确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之前被打断了。”他说。
“不好意思,”我说,“摩根夫人不明白世界不是总围着她一个人转。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就是,我喜欢你。”他说。
“我也喜欢你,”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一丝不苟的花卉商。”
“别闹了,简。我是想说,我无法停止思念你,”他说,“你肯定也发现了。”
“唉,恐怕你必须得停下来,”我说,“我很少跟人约会,而且我绝不会跟有家室的男人约会。”
“我猜你觉得我是个浑蛋,”他说,“但你要知道,我那段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长时间以来都很糟糕。”
“你能看清这一点是件好事。人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认识到自己过得并不开心,”我说,“不过,你打电话过来我很高兴,弗兰妮想知道把花盆和兰花分开单买能不能打点折。”
“我会列出报价单,”他说,“我过几天能再给你打个电话吗?”
“给我发邮件就好,”我说,“再见,席勒。”
我的确喜欢他。不过,我曾学到过一点,就是即便一桩婚姻糟糕透顶,你也不应该掺和进去。
我外祖母的婚姻持续了五十二年,到我外祖父去世为止。她过去常说,糟糕的婚姻其实只是没来得及好转的婚姻。正巧席勒是一名花卉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曾有好几次以为我那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兰花再也不会开花了,因为看它的样子根本就是死透了。记得有一次我和露比到旧金山度假,我把它忘在了暖气上,它叶子掉得一片也不剩。我给它浇了一年的水,它先是长出了一条根,然后是一片叶子,又过了大约两年,嚯!又开花了。这就是我对婚姻和兰花的看法,它们都比你想象的要顽强得多。也正因如此,我爱我的路边摊蝴蝶兰,并且不跟已婚的男人牵扯不清。
6
我陪弗兰妮四处选看宾馆宴会大厅,看到其中一间时她忽然说:“我有点看混了。我觉得这间比之前那间更好看,可我也拿不准。”
“主要看你的直观感受。这个宴会厅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嘴里说着话,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上边。我心里想的是露比。我接到了露比的学校打来的电话,她把自己反锁在女厕所的隔间里不肯出来。等这边一完事,我把弗兰妮送回家,就要赶快到学校去,看看自己这次又要跟谁决一死战。
弗兰妮把目光从略显破旧的花卉图案地毯移到装有镜子的墙壁上。“我也不知道,”她说,“什么感觉也没有?感觉有点凄惨?你觉得它应该给我什么样的感觉?”
“好吧,你得想象它布置好以后的样子,”我说,“想象这里摆满兰花、圣诞节小彩灯和罩纱的样子。想象你的朋友、亲人和……”
小孩子一旦遇到跟自己不同或者比自己弱小的人,就会立刻对他们纠缠不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从资源匮乏的时代残留下来的求生本能?
“你说什么?”她说。
“没什么,就这些。”我说。
弗兰妮点点头:“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想去看看其他地点。”
“说实话,我们可以继续参观,不过除非你想完全转变风格,比如压根儿不在宾馆宴会大厅办婚礼,否则这一带所有的宴会厅你已经基本看全了。这些只是空房间,弗兰妮。”我偷偷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想在午饭之前赶到露比的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