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此时此刻就是你最年轻的一刻(第7/24页)
“或许在某一时刻,那个人渣也曾经对‘最终解决方案’产生过怀疑。倒也不一定,因为他不是个善于自省的人,总之谁也无法确定。可是当犹太人被屠杀了一两百万的时候,在他病态的内心深处,或许也曾偷偷地想过:‘够了。这样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反而制造了更多问题!真不知我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当时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于是就……”
“你真的要把迈克与希特勒相提并论吗?”
“不,在这个比喻里,你才是希特勒,你的婚礼就是‘最终解决方案’,而我则是有良心的德国人,不愿意袖手旁观。”
“妈妈!”
“别这么较真。我只是打个比方。大家讲故事都是为了讲道理。”
“你可不是!你不会这么做,起码不会拿希特勒讲道理!”
“你冷静一点,瑞秋。”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跟迈克有关的事?”毕竟这个女人曾经说过,她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我实在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说。
“看你的样子就是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有柠檬硬糖的铁皮盒——母亲身上永远都带着糖,“你要一块吗?”
“不要。”
她耸耸肩,把盒子放回包里,“我什么也不知道,”她重复了一遍,“但我觉得,他并没有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
我的手直发抖:“那他把心思放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她说,“但你是自由之身,我的女儿,你还有别的选择。你的确买了那双鞋,但你可以穿着它去听歌剧,而不是参加婚礼。这双鞋穿到剧院会非常出彩。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她微微一笑,拍拍我的大腿,“那双鞋非常漂亮。”
我婚礼上穿的正是那双鞋,结果在走出教堂的时候扭伤了脚踝。整场婚宴上我都一瘸一拐,根本没法跳舞。
母亲的建议总是十分可靠。
4
我给艾伯丝的答录机留了一条啰里啰唆的语音留言:“艾伯丝,我是你以前的邻居,瑞秋·格罗斯曼——”那时候我还叫瑞秋·格罗斯曼,“茂林乡村会所的瑞秋·格罗斯曼,住在普林斯顿路,博卡拉顿,佛罗里达州,地球,哈哈!说正经的,我近来想起你,还有孩子们——”天啊,这可怎么说,“还有孩子们小时候的情景,所以我想约你吃个午饭,叙叙旧。”
过了一个星期,她也没给我回电话。她为什么要回电话呢?牛胸肉她吃了,三文鱼她也吃了,我们还是没能成为朋友。我决定往她的工作单位打电话。她的秘书让我等了一会儿,听筒里的彩铃是《三大男高音圣诞演唱会》专辑,我记得自己至少听完了两首不同版本的《圣母颂》,她的秘书才来回话:“艾伯丝在开会。”
“她真的在开会吗?”我问。
“当然了。”他说。
我开始盘算,是不是应该给她递张匿名字条,把婚外情的事情告诉她。可我怎样才能保证字条只有她一个人看见,而不会落在秘书或其他外人手里呢?
我正在琢磨要不要直接开车到她办公室去——她工作的地方在棕榈滩镇,车程四十五分钟——艾伯丝忽然回了电话。
“瑞秋,你好,”艾伯丝说,“接到你的电话我太惊讶了。你过得怎么样?迈克医生还好吗?阿丽莎呢?”
放在平时,这样的错误准会让我心生芥蒂(我们可是邻居!阿维娃举办成年礼时还邀请了他们家!),不过此时我心里却松了口气,她连阿维娃的名字都不知道,说明她对这场婚外情一无所知。“阿维娃很好,”我说,“她如今在众议员的竞选团队里实习。”
“我竟然不知道,”艾伯丝说,“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说。
我知道事不宜迟。
可我总不能只用一通电话就毁掉一个女人的婚姻啊。
“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呢?”我说。
“哦,瑞秋,”她说,“我非常想去!但我实在太忙了,工作的事情很多,议员换届选举也很忙。”
“用不了多长时间,”我说,“哪怕只喝杯饮料也好。”
“我最早也要等到今年夏天才有时间。”艾伯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