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章(第5/14页)

“她不漂亮,那个小格扎维埃尔。”伊丽莎白说,“你准备怎么安排她?她和她家里谈妥了吗?”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弗朗索瓦丝说,“不知哪天他叔叔很可能会来这里大闹一场。”

“当心点儿,”伊丽莎白郑重其事地说,“你会有麻烦的。”

“当心什么?”弗朗索瓦丝说。

“你给她找了一个职业?”

“没有。她首先应该适应环境。”

“她擅长什么?”

“我不认为她以后能做很多工作。”

“对这件事皮埃尔怎么看?”

“他们俩还没怎么见面,他对她很同情。”

对于这样刨根问底,她开始恼火了:伊丽莎白简直把她置于被告地位。她打断了话题。

“还是告诉我你生活中有什么新鲜事。”她说。伊丽莎白轻轻一笑。

“吉米奥?星期二排练时他来和我聊天。你不觉得他很漂亮吗?”

“很漂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聘用他的。我根本不了解他,他很有趣吗?”

“他很会做爱。”伊丽莎白口气冷漠地说。

“你没浪费时间。”弗朗索瓦丝有些困惑地说。一旦有人使伊丽莎白感兴趣,她就提出和他睡觉,但实际上,两年来她只钟情于克洛德。

“你了解我的原则,”伊丽莎白快活地说,“我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人,我是一个摆布他人的女人。第一天晚上,我就向他提出和我过夜,他大吃一惊。”

“克洛德知道吗?”弗朗索瓦丝问道。

伊丽莎白以果断的动作弹掉烟灰,每当她感到难堪时,她的动作和嗓音就会变得生硬和坚定。

“还不知道,”她说,“我在等待有利时机。”她迟疑了一下说:“这很复杂。”

“是与克洛德的关系吗?你好久没和我谈起他了。”

“他没变,”伊丽莎白说,嘴角往下撇了撇,“只是我变了。”

“上个月做的一番解释没有任何作用?”

“他总是向我重复同一个意思:是我得到了更多的爱。我对这老一套都听腻了,我差一点回答他:谢谢,这对我太优惠了,我少得到点儿爱就心满意足了。”

“你大概还是太好说话了。”弗朗索瓦丝说。

“是,我看是这样。”伊丽莎白凝视着远方,一种令人不快的想法掠过心头。“他以为可以让我一切都忍了,”她说,“他会吃惊的。”

弗朗索瓦丝稍加注意地打量她:此刻,她不是故作姿态。

“你想和他断吗?”弗朗索瓦丝问道。

伊丽莎白脸上阴云渐消,代之以理智的神态。

“克洛德太讨人喜欢,我永远不可能把他排除在我的生活之外。”她说,“我要做的是少依恋于他。”

她眯缝起眼睛,像同弗朗索瓦丝达成某种默契似的朝她笑了笑,这在她俩之间是很罕见的。

“对那类任人宰割的妇女我们曾大加嘲笑,我毕竟不是让人当作牺牲品的血肉之躯。”

弗朗索瓦丝报以一笑,她本来愿意给她以忠告,但这很困难,伊丽莎白本不该爱克洛德的。

“内心的决裂维持不了多久,”她说,“我想你是否应该断然地迫使他做出选择。”

“还不到时间,”伊丽莎白激动地说,“不,我认为当我从内心重新获得了独立,我就向前迈了一大步。为此,首要的条件是我要做到视克洛德为普通男人,而非情人。”

“你不再和他睡觉了?”

“我不知道,肯定无疑的是我将和别的男人睡觉。”

她稍带挑衅的语气补充道:

“这很可笑,性的忠贞导致真正受奴役。我不理解你竟能接受。”

“我向你保证,我不觉得自己是奴隶。”弗朗索瓦丝说。伊丽莎白情不自禁地吐露了真心话,但她经常如此,随即,她就变得好斗起来。

“这很怪,”伊丽莎白慢悠悠地说,她似乎又惊讶又真诚地在循着某种思路走,“我永远想象不出按你二十岁时的情况,你会是唯一一个男人的妻子。尤其离奇的是,皮埃尔那方面有种种风流韵事。”

“你曾对我谈起过这个,可我终究不需要自我克制。”弗朗索瓦丝说。

“算了吧!别对我说你从来没有发生过渴望得到某一个男人的事。”伊丽莎白说,“你就像所有那些否认自己抱有成见的人一样:他们硬说自己是出于个人爱好而服从于这类成见的,但这是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