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0(第8/9页)
我正说着,她腿边的那个玩具开始摆动。
她说:“今晚以前你确实如此。不过,现在你有我了。”
她这句话和脸上的表情让我刚才的一番擦洗都白费了:我再一次因为她湿润了。我放下我的裤子,同她的裙撑散落在一道,还把外套堆了上去。隔壁屋内,丝质被罩已被掀开,露出了底下雪白清凉的床单。那口神秘的箱子岿然不动地摆在床脚。壁炉架上的钟显示已经两点半了。
等我们真正睡着时恐怕都四点了,我大概在十一点时醒来。我只记得一大早我蹒跚走去了厕所,还有重回她怀抱后的又一轮激情相拥。在那之后我就陷入了无梦的沉睡,醒来时床上就剩下了我一人。她已经披上晨衣站在半开的窗户边抽烟,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风景。我翻了个身,她便转过身来,面带微笑。
“你睡得像个孩子,”她说,“我都起来半个小时了,弄出好大的动静,你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我实在是太累了。”我打了个哈欠,然后忆起导致我筋疲力尽的一切。我们之间似乎生出了些许尴尬。这间房在昨晚透着舞台般的虚幻:灯光与暗影交织,弥漫着不可思议的色彩与芬芳,在那儿我们就像演员一样,拥有不做自己的特权,甚至超越自己的身份。而现在呢,临近中午的晨光洒落在散乱的床上,我看到的这间屋子不再奇异独特,眼前的一切变得优雅,甚至严峻。一瞬间我强烈地感觉自己格格不入。一个妓女要如何跟她的客人道别呢?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做过。
那位夫人依然注视着我,说道:“我拉铃叫早餐之前,就一直在等你醒来。”壁炉一旁的墙上设有一根拉铃索,这也是我昨晚没看到的,“我想你饿了吧?”
我意识到自己的确饥肠辘辘,还有些反胃。此外,我的口气糟糕极了,希望她别再想着吻我。她也并没有上前,而是和我保持着距离。很快,被她新奇、怪异、节制的态度所刺激,我开始想,她至少应该过来亲亲我的手吧。
一声低沉恭敬的叩门声从套间外门传来。门应声开启,我听见了脚步和瓷器晃荡的声响。令我惊讶的是,这响声随着脚步逼近越来越大。我本以为女仆会把东西留在隔壁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告退,没想到她竟出现在了门前。我把床单拉到脖子前一动不动躺着,可是不论女主人还是她的女仆,完全没有因为我的在场而有所不安。那女仆并不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而是个比我年纪稍小的女孩。她垂下眼睛行了个屈膝礼,在梳妆台上给托盘腾出空间。放完茶具后,她低下头,双手合在围裙前。
“很好,布莱克,现在这样就行了,”夫人开口道,“十二点半前给金小姐准备好浴缸。之后再告诉胡珀太太,我会找她交代午饭的事情。”她的语气相当礼貌,但毫无情感。这种口吻我听过上千次,就是贵妇和绅士用来对马车夫、店员还有门房讲话的调调。
女孩又轻轻点了下头,回道:“是的,太太。”便离开了。她压根没向床铺望上一眼。
我们忙着吃早餐,时间过得飞快。从床上坐起时,我的脸不由得挤作一团,因为浑身酸痛得就像被殴打碾压了一番。夫人给了我咖啡,还有抹了蜂蜜黄油的热面包。而她自己只喝了咖啡,随后开始抽烟。她似乎很喜欢看我吃东西——就像昨晚她喜欢看着我站在那儿,脱衣服,点香烟。这目光还包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关切,让我异常渴望她能像昨夜一样真诚而激烈地亲吻我。
我们喝光咖啡的同时,我把所有的面包也吃完了,她用比之前更严肃的口气说:“昨晚在街上我邀你一同坐马车,你却犹豫了。这是为什么?”
“我害怕。”我如实回答。
她点头,又问:“那你现在不怕了?”
“不了。”
“我把你带来这儿你很高兴吧?”
这不是一个问题,可她边说着边举起手按上我的喉咙,我涨红了脸,咽了一大口口水,情不自禁地答道:“是的。”
那只手移开了。她又陷入思考,随后微笑着说:“我小时候读过一个波斯故事,讲了一位公主,一个乞丐和一个精灵。乞丐释放了瓶子里的精灵,作为回报它可以实现他的一个愿望——可是,愿望总是有条件的。他可以选择安稳地活过七十个年头;或者选择尽情享乐——娶位公主做妻子,富贵荣华,锦衣玉食,快乐地度过五百天。”她顿了一下,又问,“你要是那个乞丐,会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