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0(第5/9页)
我听见女主人出声道:“这样就行了,胡珀太太。”那仆人鞠了一躬,离开了。夫人依然沉默不语,从我身边的桌上提起一盏油灯,开始登上楼梯。我跟在后面。我们上了一层又一层。每登一步,房子就变得愈加幽暗。到最后我只好依靠她手中的一丝微光引路,在黑暗中落下犹疑的步子。她领我穿过一条小道,在一扇紧闭的门前站定,转过身来,举起一只手伸向门板,提灯的另一只手靠在大腿处。她的黑色眼眸闪烁,带着邀请,或许还有一丝挑衅。说实话,她现在这个模样真是像极了米尔恩太太玄关伞架上挂的那幅《世界之光》里提着灯的耶稣。不过我看懂了她的手势。这是今晚我为她越过的第三道门槛,也是最危险的一道。现在我感到一阵战栗,并非出于情欲,而是因为恐惧。她的脸被下方的油灯照亮,一瞬间显得诡异可怖,令人毛骨悚然。我揣测着这位夫人的品位,猜想着她和这栋大宅里一群好奇或是漠不关心的仆人会如何装点这扇秘门后的屋子。里面也许有绳子,或许还有刀。里面可能有一群穿着制服的女孩——头发光亮整洁,脖子血迹斑斑。
夫人微笑着转过身。房门大开,她引我进去。
原来这只是一间会客室,平凡无奇。一小团火在壁炉里恹恹地烧着。壁炉架上放了盆熏黄的花瓣,给屋内本就凝重的空气再添一道熏人的香气。高大的落地窗挂着天鹅绒窗帘;对面靠墙放着两把没有扶手的梯式靠背椅。壁炉旁有扇通向内室的房门,尽管门虚掩着,可我望不见里面。
两把椅子的中间是一张书桌。夫人走向它,倒了一杯红酒,拿起一根玫瑰色烟嘴的香烟点上。
这时我才发现,她并没有我先前所想的那么年轻,也没那么好看,可是更加惊人。她有个苍白的宽额头——在起伏的黑发和浓重的眉毛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她鼻子高挺,嘴唇相当丰满,我猜,曾经更丰满。飘忽的烛火照射着她深褐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仿佛都被瞳仁占据了。现在她的眼睛眯起,隔着香烟的蓝雾端详着我,皱纹或隐或显地分布在眼角。
房间里非常暖和。我解开脖子前的纽扣,摘下帽子用手指捋了下头发,随后用手掌蹭了蹭大腿,把头油擦在了裤子上。她一直都看着我,开口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失礼。”
“失礼?”
“我把你大老远地带回家来,却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我毫不迟疑地回道:“我是南希·金小姐。我说,好歹你也赏我根烟吧。”
她微笑着走向我,把那支抽了一半、烟嘴依然湿润的香烟放进了我的唇间。我在上面尝到了她的呼吸,还残留着一丝她刚饮下的红酒的辛辣。
“你要是欢愉之王[32],”她说着,“那我就是痛楚之后……”她换了一种语调,又说,“你生得真俊俏,金小姐。”
我深吸一口烟,就像灌下了一杯香槟,变得晕晕乎乎。我说:“我知道。”讲到这儿,她将那只依然戴着手套和戒指的手伸向我胸前,小心翼翼地游移,摩挲着我的身体,一边发出叹息。在哔叽制服下,我的乳头就像小小的士兵一样僵直挺立起来。我那从束胸衣和衬衫中解放出来的胸脯,由于她的触碰,起起伏伏,在摩擦中感到一阵紧张。我感觉自己在女巫手中从一个男人变为一个女人,完全忘了手中的香烟已在指尖燃尽。
她的手又向下探去,停在了我的大腿上,和之前一样,我感觉到大腿在发热,腿上的脉搏也跳得更快了。那团丝质领巾也在,随着她的拨弄,我的脸红了。她说:“你现在又变得拘谨了!”然后开始解我的扣子。她突然把手探进我衬裤的开口,捻起丝巾的一角,开始用力抽。就像一条扭动的鳗鱼,丝巾“簌簌”地从裤子里向外舒展。
她就像个舞台魔术师一样滑稽,从拳头里,耳朵里或者女士的手包里变出一条手绢或是一串旗帜。当然,她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我裤裆里藏着丝巾:只见她一根眉毛挑起,嘴唇戏谑般上扬,当领巾彻底松脱,她轻呼一声:“变!”可之后她变了神情。她把丝巾举到唇边,隔着它凝视我道:“这样你就没法再伪装啦。”她笑着走开,朝我纽扣处大敞着露出白色内衬的裤子点点头,“把它们脱了!”我立即照办,匆忙蹬掉鞋子,胡乱除下长袜。香烟抖了我一身灰,我随即把它弹进了壁炉,“还有你的贴身内裤,”她继续说着,“但把外套留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