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踪结束(第17/24页)
“谁啊?”欧文问。他们刚刚越过边界进入马萨诸塞州。车前的银色雨丝随风斜飘而下。“那条狗吗?还是琼西?到底是 谁?”
“是他,”亨利回答,“格雷先生。”他看着欧文,眼中猛然充满希望,“我觉得他就要停车了。我觉得他要停下来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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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儿。”
克兹又一次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珀尔马特有些费力地转过身来叫他。他们刚刚通过新罕布什尔的收费站,弗雷迪·约翰逊谨慎地选择了自助缴费通道(他担心收费员会注意到悍马驾驶室里的恶臭,或者后面的破窗户,或者武器……或者三者同时被发 现)。
克兹饶有兴趣——甚至可是说是兴致盎然——地注视着阿奇·珀尔马特那张汗津津的、憔悴的面孔。那位不苟言笑、工于心计、在驻地里总是夹着公文包、作战时手中不离记事板、头发笔直地左分并梳得一丝不乱的官僚呢?那个一辈子也学不会不说“长官”这个词的人呢?那个人不见了。在克兹看来,珀利的脸虽然瘦了,却似乎变生动了。他快要变成约德妈了,克兹想到这里,几乎忍俊不 禁。
“头儿,我还是很渴。”珀利恋恋不舍地朝克兹的百事可乐看了一眼,接着又放了一个臭屁。约德妈在地狱里吹喇叭,克兹这样想着,终于笑出声来。弗雷迪嘴里骂骂咧咧的,但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又惊又恨;他现在似乎已经无可奈何,几乎是懒得见怪 了。
“恐怕这是我的,小子,”克兹说,“我自己也口干舌燥 了。”
珀尔马特正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一阵疼痛袭来,让他闭上了嘴。他又放了一个屁,这一次没有那么响,不是吹喇叭,而是一个缺少天赋的孩子在吹短笛。他的眼睛眯缝着,显出狡诈之色。“你给我喝的,我就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他顿了顿,“一些你必须知道的事 情。”
克兹沉吟着。雨水打在车身上,从破窗户里飘了进来。老天,这该死的破窗户真是让人心烦,他的衣袖都湿透了,但是他不得不忍受着。说到底,这是谁造成的 呢?
“是你。”珀利说,克兹不由得一震。读心术这玩意儿真是太恐怖了。你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却突然发现没有,你根本就没有习惯。“是你造成的。所以,快他妈的给我喝的。头 儿。”
“嘴巴放干净点儿,蠢货。”弗雷迪说了一 句。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这剩下的就归你了。”克兹拿起那瓶百事可乐,在珀尔马特痛苦的目光前晃着。与此同时,他在心里不无幽默地嘲笑自己。他曾经指挥过大规模军队,用他们彻底改变了某些地方的地缘政治。而现在,他所指挥的只是两个人和一瓶饮料。他的地位真是一落千丈。他是因为自负才一落千丈,赞美上帝。他具有撒旦的自负,就算这是一个错误,也是一个难以放弃的错误。自负是你用来拴住裤子的裤带——即使你的裤子已经不复存 在。
“你保证?”珀利伸出长着红色绒毛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 唇。
“如果我撒谎的话,就让我不得好死,”克兹认真地说,“见鬼,小子,你他妈的读读我的思想好 了!”
珀利琢磨了他一会儿,克兹几乎可以感觉到珀利肮脏的小爪子(每一个指甲下都已经长出了红色的绒毛)在触摸他的脑海。很可怕的感觉,但他忍受住 了。
最后,珀尔马特似乎满意了,点了点 头。
“我现在知道得更多了,”他开口道,接着把声音压低,用神秘而惊恐的语气说,“你知道,它正在吃我。在吃我的内脏。我能感觉得 到。”
克兹拍了拍他的胳膊。他们此刻正路过马萨诸塞欢迎您标语牌。“我会照顾你的,小伙子;我保证过了,对吧?好了,把你知道的告诉 我。”
“格雷先生正在停车。他饿 了。”
克兹刚才把手放在珀尔马特的胳膊上,这时突然用力,他的指甲几乎像鹰爪一般。“在哪 儿?”
“离他的目的地不远。在一家商店门前。”接着,阿奇·珀尔马特用让克兹毛骨悚然的声音像小孩子一般念叨着:“上等饵料,不容错过!上等饵料,不容错过!”然后又转为正常的声音:“琼西知道亨利、欧文和杜迪茨他们来了,所以让格雷先生停了下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