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易厢泉破解谜案(第9/11页)
夏乾彻底僵住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心寒过。天空灰暗,落叶飘零,傅上星整个人也像飘零的落叶,眼中看不到任何神采。
易厢泉垂下头去,没有再说一句谴责的话,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他慢慢地、不引人注目地向后退去,这动作引起了夏乾的注意。经过刚才的一切,夏乾彻底想明白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保护易厢泉。
傅上星只手把杯子灌满酒,静静地摆在井上。随后又从自己的里衫中拿出一只杯子,又倒了一杯酒。这第二个杯子,与第一个没什么区别。一般人都把东西放在怀中,但是这杯子是从里衫掏出来的。易厢泉突然向夏乾这边看了一眼,夏乾立刻会意。
傅上星稳稳地端着酒杯,欲送到唇边。夏乾拉紧弓弦“咻”的一下,就听见玉器破碎的声音。傅上星诧异地后退一步,只是一瞬,原本握杯子的手已经空空如也。
傅上星诧异地向左手边看去。杯子早已支离破碎,被巨大的冲力带到一边的地上,只剩下满地的碎片。
一支箭插在了酒坛上。
不,不是插。这支箭穿透了酒坛,几乎完全没入,只剩一小段羽毛露在外面。
酒坛裂开了一道小缝。箭上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霎时,酒坛发出一阵“嘎啦”声。插箭处的缝隙正在逐渐变大、变长,像一只黑色的长虫爬过酒坛。酒坛受不了压力,一股股细流从缝里拼命地挤出来。
“咣啷”一声,酒坛碎了,香气弥漫。
这箭就如同那日青衣奇盗射向水缸的弓弩,然而此箭力度与弓弩一样,但这却是人力所射。
傅上星难以置信地盯着酒坛,随后向反方向望去。夏乾慌忙躲起来,傅上星却笑了:“‘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同飞将军李广一样的箭术……夏公子不必躲了。”
夏乾听到这话,也不知该不该移动了。傅上星冲易厢泉一笑:“多谢易公子了。”
他声音温和,语气如同春日明媚的阳光。易厢泉大大地松了口气。
“易公子怎会知道我要饮酒,而且第二杯酒杯上涂了毒?”
“我不知道,但我估计一个郎中的自尽方式也只有服毒。况且庸城郎中极少,你是最好的那位。你服毒,基本来不及救治,也难以救治。”
“那易公子怎不怀疑我的酒中有毒,却知毒在杯中?”
“你没有听完真相,在我叙述完之前是不会寻死的,但是也不排除你服用过慢性毒药的可能。所以,我今日在医馆便关注你的饮食和饮水,连你身上的药包、药丸都检验过,在大厅里你没能走出我的视线。尔后来我来到这里,也继续让人盯着你。你带的酒——从医馆拿的,被我换掉了,”易厢泉笑道,“你不该让我住在医馆的。”
“那么,这个杯子呢?”傅上星眉头一皱,端起第一只酒杯。
若是他将身上的第一只酒杯涂毒,易厢泉也无可奈何。
哪知,易厢泉微微一笑。
“被清洗过。”
傅上星吃惊:“杯子我一直贴身放着,两杯皆藏于怀中,一个在里衫,你们不可能换走;一个在外衫,也不容易掏出。从我怀中拿杯子却不被发现……谁做的?”
易厢泉迟疑了一下:“本想让侍卫去做的,而后听说西街某人自愿去换杯子,而且保证不被你发现,我便同意了。”
“天啊……”傅上星叹气,“易公子是打定主意不让我自尽。”
“对。”易厢泉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站着,手中的拐杖仿佛与大地的血脉相连,坚强无比。
“为什么?”
“你没资格。”
“此话怎讲?”
“自杀这种行为,不高贵,不壮烈,不体面。它和谋杀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人世上极恶的行为,都是在用暴虐手段夺人性命。你举起刀、举起剑、举起毒酒杯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懦夫,这种行为是对生命本身最大的侮辱。”
“为何不在医馆对我说出真相?”
易厢泉只是叹了一口气。
“矛头全部指向你,我却没有直接证据。西街一案,你没有动手行凶,没有出现在现场,但是你却去西街的巷口目睹了一切。你犯了案,唯一的证词就是你口中的‘急诊’。”易厢泉盯着他,目光如利剑,“先生,在青衣奇盗盗窃当夜,你是接了急诊才去的西街。你接的是谁的急诊?红信用生命下了赌注,不会再去请你这个仇人坐诊。是有其他人前去请你坐诊吗?妓女?小厮?如果有的话,你现在告诉我,我马上去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