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易厢泉奉命办案(第4/9页)
他抬头看了看易厢泉,愣了许久,忽然问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一向不喜欢与官府联手,这次你又为什么来抓贼?”
易厢泉似乎没料到他这么问,迟疑了一下。“不为什么。”
“哎哟,休想骗人!”夏乾一摆手,哈哈笑道。
易厢泉犹豫着,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一个扳指。
夏乾看了一眼,立刻就不笑了。图纸很旧,画的是易厢泉的传家之物。在他师母被杀、师父入狱的当天,他师母头上的金发簪、师父身上的玉佩、家中所藏银两全都没丢,只有这个扳指丢了。记得它当时系在他师母的脖子上。易厢泉外出游历数年,不曾收到消息。待得知家中出事、奔丧回家的时候,他的师父师母已经过世许久,线索皆无。邵雍被世人认定是一个谋害妻子的丧心病狂之徒。只有易厢泉自始至终相信师父是被冤枉的,自此拿着图纸四处奔走,今年终于在江宁府查到了这个扳指的下落。
“这也是青衣奇盗的十四件赃物之一。”易厢泉的声音很轻,但是眼神却异常冰冷。
夏乾拿着图纸,脸色微变,“那当年是不是青衣奇盗……”
“希望不是他。”
“如果是呢?”
易厢泉面色一冷,没有回答。他从夏乾手中抽出图纸,团成了一团,“啪嗒”一声扔在了一旁的树坑里。
夏乾没敢吭声。他知道,同样的图纸,易厢泉手里还有一百多张。
二人在一条岔路口分开了。
夏乾一边琢磨着易厢泉的话,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回家。放眼望去,整条街道空空荡荡,大部分百姓已经足不出户了。前方还有一座未修好的桥,桥边一户人家敞着门。几个小孩子在家里跑来跑去,老奶奶坐在自家门口发愁地看着断桥。朝廷不拨银两,桥修不好,孙子上学也要绕很远的路。
“九月九,菊花酒,周小城里登高楼。”几个小孩在家中蹦跳唱歌,却不敢踏出门来。
歌里的周小城是庸城的原名,也是唐时的旧城。太祖赵匡胤当年下令拆了除汴京之外的城墙,填平战壕。传说,庸城的城墙坚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然难以拆除,于是统统留下,人们把周小城称作墉城。“墉”字本是墙的意思,而后风水论盛行,有人测算土字不宜,去土为“庸”,故有此名。
然而,去“墉”不可去“城”,土字仍在。
庸城的祸事终于还是到来了,只是今日还暂且没来。
庸城城禁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更夫一路高喊:“今夜平安!”
今夜人人安眠,除了夏乾。他因为放学出逃,被母亲罚了,这时候正在书房的蜡烛前面咬牙抄《论语》,直到凌晨才停笔。
次日清晨,是城禁第二日。街上的小贩只在清晨出摊,叫价越来越高,可是街上却冷清了不少,大家心知肚明,如果青衣奇盗要下手,此时他已经混进庸城来了。
夏乾熬了个通宵,竟然很是清醒,抄完《论语》就来到庸城府衙。时间太早,他就在府衙对面的风水客栈闲逛。这里是易厢泉的住所,夏乾来来回回碰见好几拨巡逻的侍卫,还恰巧碰见了同样闲逛的吹雪。
这是易厢泉的猫。
差不多是在两年前的冬天,易厢泉才得知家中出事,赶紧抱着吹雪回来奔丧,与夏乾匆匆见了一面。当时,他的师父、师母下葬几年了。
自那时起,除了白色,易厢泉不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邵雍不仅是易厢泉的师父,也是至亲。古有训诫,至亲亡故时儿女不在身边,属于大不孝。
易厢泉心里当然不好受。
夏乾心里也不愿相信邵雍是杀人恶徒,毕竟是邵雍给了自己“乾清”的表字。
此时,吹雪叫唤了一声,双目瞪着夏乾。
这白猫的眼睛颜色极为特别,一黄一蓝,兴许是从大食一带而来。它很是娇小,平时爱站在易厢泉的肩膀上。
因为天天在外闲逛,吹雪不胖,毛发也整齐干净。与别的猫不同,吹雪认家、认人。记得易厢泉说过,夏乾非常聪明,可是吹雪比夏乾更聪明。
当然,夏乾从没把这种说法放在心里。
等了半晌,却不见易厢泉,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府衙前面。按理说,城禁的戒律是谁也打不破的,没人可以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