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街凶杀案(第12/20页)

杜宾还在调查中对窗框的特别之处进行了研究:“我要做的是从自己的结论开始向前倒推。如果凶手确实由大房中两个窗户中的一个逃走,那么那个逃走的窗户的窗框就不可能是外面也被钉紧的。当然,这一点警方也想到了,不过他们认为窗框看上去被钉得非常牢固,因此肯定凶手是不可能由窗户逃走的,于是他们就没有更加仔细地对窗户进行检查。但让人吃惊的是,窗框的确已经被牢固严密地钉住了!可是凶手是怎样逃走的呢?我猜测,这个窗框必然有能够自动开关的功能。我十分确信自己的这一猜测是正确的。因此,我到那个没有家具挡住的窗户前,花费了一些力气把钉子取出,准备拉起窗框,就像我之前预料到的,这非常难以办到。也正是如此,我现在十分确定,在这个窗框中一定藏了某种弹簧装置,只有这样才可能出现凶手开窗逃走后窗户又恢复到原来紧闭密封的状态。这一想法在我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得到了证实,隐形弹簧很快就被我找到了,我甚至尝试着压了压它,我对自己的这个发现非常满意,因此没有把窗框拉起来。”

杜宾又进一步对窗户的装置进行了说明:“然后,我又把钉子再次拧紧,仔细看了一下这扇窗。推想,假如凶手是从这个窗户逃走的,然后再将窗框拉下来,那么弹簧必然会自动恢复原来的状态,可是我发现此窗的钉子已经受到了破坏,难以再被牢固地钉住。这让你得到了什么结论?结论是很明显的,我也因此又把调查范围缩小了。凶手一定不是从这个窗户逃走的,因为这个窗户的窗框上,钉子仍然完好无损,是我花费了很多力气才打开的。既然凶手不是从这个窗口逃走的,那么凶手逃走的地方一定是另外一个窗户。按照我的推测,从理论上说,这两个窗户的窗框上应该有一样的弹簧装置,如果存在不同,唯一可能的情况是,它们的钉子样式或钉法不同。于是我爬上了铺有粗麻布的床架,透过床头板,对第二个窗户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特别是试了一下那个容易被发现的弹簧装置,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的弹簧装置和前一个窗户上的没什么区别。而且其上面的钉子看上去与前一窗户窗框上的钉子样式和钉法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紧紧被钉进里面。”

这岂不是说明杜宾之前的推测根本不通?但是杜宾又向我进行了解释:“是的,你可能已经听糊涂了,这是因为你误解了‘归纳’的本质。我们从一开始的推论到现在为止是没有什么错误的,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想,问题一定是这个窗户的钉子。从表面上看,它与先前那个窗户上的钉子样式没有不同,假如的确是钉子的问题,那么它们的问题一定是钉法不同。从归纳分析上来说,‘钉子的样式’这一因素已经不用再花费时间考虑了,但这不意味着我们的思路已经被中断,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了解‘钉子的钉法’到底出现了什么古怪。当我用手去碰那个钉子时,它是断裂且松动的,只有部分钉身仍然在钉孔里,其余的钉身和钉头已经脱落了。它断裂的痕迹并不是新的,边缘还有锈斑,这说明这根钉子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断了,只是这颗钉子又被敲进此窗框底部的最上沿,因此好像仍然钉死在里面没有脱落而已。我已经验证了断裂的钉头和钉身与这颗钉子是同一颗钉子,因为断裂处是非常吻合的,就像根本没有断过一样。我将弹簧装置压了一下,轻轻地将窗框拉高了几英寸,那颗出现问题的钉子仍然是牢牢地在钉孔中没有脱落,它能够与窗框一起升高,而再将窗框拉下来,把窗户关好,这颗钉子同样安然无恙,‘看上去’它就跟牢牢钉死在里面没有动过一样。”

杜宾说:“这就是凶手逃跑的地方,它的谜题已经解决了,凶手一定是从这个被床架挡住的窗户逃离现场的。他在逃出去之后轻轻地把窗户再关好,而窗户本身装有的弹簧装置将窗户自动关好,窗户里面没有任何异常,这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窗户是早已被钉子钉死的,因此根本不可能是凶手逃走的地方,于是就不再进行仔细的检查了。”

杜宾的推论非常精彩,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关于这一点正是杜宾接下来要分析的:“在这一谋杀案中,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作案凶手是怎样进入房子里行凶的?我们对现场建筑物进行了观察,围绕房子走了一圈,对其周围的所有相关地形进行了调查,这让我弄清楚了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在这栋房子附近的那根避雷针?它与凶手逃走的窗户只有一米半左右的距离,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因为很少有人能够一步跳过去,直接到窗户边而进入房子。可是,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四楼的百叶窗。它的款式与其他楼层的百叶窗不同,十分特别。按照巴黎工匠的叫法,这种百叶窗被称为‘铁格子’。在今天的巴黎,这种百叶窗已经很少了,听说在里昂和波尔多的一些老房子中还有这种款式的百叶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