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学岁月(第7/19页)

我一下就喜欢上了她。从那时起,音乐像个洒满阳光的大海一样,我尽情地在里面遨游戏耍,而庄老师就是我的航标和灯塔。庄老师非常善于教学,从不训斥我,更多的是鼓励和赞扬。因为她明白,钢琴演奏首先是一门艺术,其次才是一门技术。作为一门艺术,它熏陶的是孩子的艺术感受力,启蒙的是孩子丰富的情感源泉,激发的是孩子无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作为一门技术,它可以有效地锻炼孩子的脑、眼、手、足的复杂协调性。我在庄老师的教育下,学琴进步真是神速,只用了一年时间,就从车尔尼的基础练习曲弹到了那些著名大师的高深作品,如海顿、巴赫、亨德尔、莫扎特、李斯特、肖邦、贝多芬等大师的作品。当然这一切都是拜庄老师的“游戏教学法”所赐。游戏教学法?对,她是天下最好的老师,一点儿都不古板,她总是教一会儿琴,讲一会儿故事,念几首唐诗,唱一会儿歌,还和我玩一会儿游戏,甚至有时候还和我谈谈佛教。

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嘛,但她的方法却高明到家了,注重的是开发我的天性和智力,只要我有一丁点进步,她就会大加赞赏和鼓励。学琴的第二年,我已经跨过其他孩子要用五年才能走完的路。庄老师开始给我加大难度,因为基本功和技术关已过,她开始注重我的艺术表现力的培养了,专让我弹莫扎特和肖邦的作品。

有一天出了一件怪事,当我练琴累了到院子里休息的时候,琴房里突然传出一阵奇妙的琴声,那是庄老师在弹琴。可那首曲子听起来既很古怪,又很优美,旋律时而昂扬激越,时而低回婉转,时而节奏急促,犹如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忽而又是连着的十几个和弦,有些和音非常不协调,非常刺耳、尖锐,甚至有几分恐怖和吓人。

我被这个曲子彻底震住了,听傻了,吓呆了。我不知道是怎样走进房间的,庄老师一见我回来了就不弹了,脸上似乎还有一种歉疚之色。我问庄老师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庄老师诡秘地一笑,对我说:“小孩子家不要问,好好弹你的琴吧。等你成了钢琴家,自然就知道了。”我见她不说,也不再追问,但我发现自己严重失眠了,那首曲子回旋在我脑海和耳际,像海水,像狂风,像雷电,像火山一样在我大脑的屏幕上翻腾跳跃,始终纠缠着我,呼唤着我,击打着我,久久不愿离去。

我忽然觉得我以前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曲子,那旋律,那气势,那魔力都是这样熟悉,这样亲切,这样难忘,而且说不定我还能背弹出来。背弹?这个想法把我自己都吓疯了。当第二天上课时,我试着弹了一下,这下出事了,我竟然一音不差地弹了出来,旋律、和弦、风格都和原曲几乎一模一样。

庄老师也惊呆了,好半天才说:“天哪,你简直是个天才,是个千载难遇的神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如果出国比赛,会把世界上所有的大奖都拿完的。你知道吗,这首曲子叫《恶魔的颤音》,是世界三大魔曲之一,也是难度极高的曲目,一个钢琴系的研究生要专心致志学习一星期才能演奏它,可你只听了一遍就背出来了,我的天哪,我们二人,一定有一个疯了。

“传说它是意大利作曲家塔鲁台尼梦见自己将灵魂卖给了魔鬼,并将自己的小提琴递给了魔鬼,于是魔鬼演奏了一支极其美妙的乐曲,梦醒后他将梦中的音乐加以回忆,终于写出了那首名闻遐迩的小提琴奏鸣曲《恶魔的颤音》。据说这首别名叫‘黑色星期天’的曲子是人类音乐史上最厉害的无形杀手,当塔鲁台尼创作出它的时候,曾引起全世界的轰动和震惊,它的有名不在于它灿烂辉煌的艺术成就,却在于绝大部分听过这首乐曲的人都自杀了!

“可谢天谢地你竟会没事?!孩子,这首曲子本不该是你这个年龄应该接触的,我那天也是在复习德国教授只给我一人传授的曲子,没想到却让你偷听到了。”

听到庄老师这番话,我高兴坏了,我就说:“庄老师,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这首曲子原本我就会。”这样的不知轻重、非狂即癫的疯话,居然出自一个16岁的少年之口,我以为会招来老师一顿臭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