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25/67页)

每次我们表演这个节目都以为会有压倒性的高潮,但观众总以一阵阵不太热情的掌声显示他们没有被深深打动。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改善这项表演。两年前,只是把这项表演放在节目安排中,就足以使我的酬劳加倍。最近却好景不再,我始终搞不懂。

1897年6月1日

我已经听到传闻好一阵子了,据说博登又改良了他的幻象表演,但没有进一步的传闻,我也没有再去注意。上次亲眼看他这项表演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昨晚我和亚当前往诺丁汉一家剧院,博登上周开始就住在诺丁汉。(我今晚在谢菲尔德有表演,提早一天启程,所以可以顺便拜访博登。)

我用灰色假发、脸颊塞棉花、凌乱的衣着、一副不必要的眼镜乔装自己,坐在前面第二排座位。博登表演戏法时,我不过离他几尺远。

突然我懂了!博登在他的幻象表演上已大大改进,他不再将自己藏在柜子里,也没有将物体抛到舞台另一端的愚蠢举动。(我直到这周为止都还这么做。)而且,他没有使用替身。

我很确定地说:博登没有替身。我很清楚替身的每一件事。我可以一眼认出替身,就如发现天上的一片云般容易。我可以十分确定,博登是一个人表演。

他第一部分的表演幕布半遮,只有当他达到幻象表演的高潮时,观众才会看到整个舞台布景装置。

此时幕布半遮,观众可以看见一列冒烟的罐子、缠绕的钢索、玻璃管和装饰的柜子,此外,还有一堆发出微光的电线。看起来就像是一间科学实验室。

博登以他的法国学者角色,缓步走到设备旁,告诫观众电力的危险,不时将两条电线互相接触,然后会出现看似危险的闪光,或砰砰作响的猛撞。火花在他周围四窜,一阵蓝色轻烟开始在他头上盘旋。

他表示当表演准备开始时,乐池会响起鼓声。他抓了两条粗电线,将它们接在一起,连接电流。

紧接而来一道明亮的闪光,位移便开始。在我们眼前,博登从他站的地方消失(两条粗电线交缠地掉在舞台地板上,放出一缕嘶嘶作响的火花),而博登立刻出现在舞台另一端——至少离他当时的位置有二十尺之远。

按照一般常理,那样的距离不可能是跨越的。那移转实在太快、太完美了!而且移转后他的双手就好像还紧握着电线,但两条电线实际上正落在舞台上,引人注目。

在如雷的掌声喝彩中,博登向观众鞠躬。他身后的科学仪器设备还在泛出白烟,致命的背景与他的从容形成绝妙反差。

掌声持续不断,博登伸手至胸前口袋,似乎要变出什么般。他谦虚地笑了笑,让观众催促他表演最后一个魔术戏法。博登带着满脸的灿烂笑容,将手塞进口袋中,然后,变出一朵艳丽的粉红玫瑰纸花。

这和上半场的戏法有关。当时博登曾请一位女性观众从一大束花中挑选了这一朵,接着将花变没。看到玫瑰再次出现,让观众十分陶醉、着迷。博登高举那朵玫瑰——的确就是那位女士选的那一朵。展示够久了后,他将它转过来显露烧焦的那一边,就像恶魔的印记。博登再次向观众鞠躬,然后下台。

之后,掌声久久不退,我也和其他人一样大声鼓掌。为什么这位极有天赋才能和专业气息的魔术师,竟会对我做出如此卑鄙的仇恨攻击?

1898年3月5日

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有太多时间写日记。上次动笔距今有好几个月了。今天(周末)我没有表演,所以可以简短写一些。

亚当和我自从在诺丁汉那晚起,就再也没有表演过位移。

自命为现今最伟大魔术师的博登,在我表演时,又两度攻击我。两次都对我的表演造成潜在的阻碍。其中一次我可以笑笑就算了,但另一次却是无法承受的严重失败。

因此,我抛弃了蔑视他的伪装。我只剩下两个困难的目标。

第一是与茱莉亚和孩子们和解。我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她了,但她在我们之间隔起的距离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第二件事相较之下就没那么重大,现在我已单方面中止与博登的互相报复,我只希望找出他的魔术秘密,可以再次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