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13/67页)

但不久台上六人和台下观众就开始因时间过去太久了而开始焦虑不安。

乐队也开始无法专心演奏,音乐声愈来愈小,四周一反常态地寂静,卡特和特里梅因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而焦急地跑上舞台,这当然引起观众的注意,在六名志愿者的协助下,卡特和艾伦把幕布扯断,发现——椅子仍在水中!绳子还绑在上面!但我不见了!

当观众还在讶异时,我戏剧性地出现了!通常我会从侧厅出现,但如果时间够的话,我比较喜欢在观众席中出现。我跑去舞台中央,低头答谢,并让现场每个人都看到我的衣服和头发是干的。

今晚博登是来毁坏一切的,但却无意间把我从溺水中拯救出来,因为在管弦乐队还没演奏时,博登就离开卡特叫他站的位置,到幕布旁把它们掀起。

我会察觉到这件事,是因为一束明亮的灯光突然照在我身上,当我正要呼出肺里最后一口空气时,我突然充满希望地往上看!觉得祈祷得到了回应,卡特打断表演拯救了我的性命;透过可怕、搅动的水,隔着坚固的玻璃,我看到了我那仇人嘲笑的表情!博登往前靠,把他得意扬扬的脸贴在水缸上。

这时,我觉得自己渐渐失去意识,我相信自己已离死亡不远。

后来的记忆有段空隙,我只知道醒过来时,躺在一块坚硬的木板上,周遭光线昏暗,相当冰冷,很多双眼睛朝下看着我,音乐这时奏得很大声。

水一口气从我耳朵里流出来,让我好像聋了似的,感觉到地板正随着节奏上下移动。

我抬起头,视线无法集中,神情恍惚,只看到合唱团正在另一边的舞台上,女演员神气地从乐队席中走出来,并唱着令人安心的歌,我放心地发出呻吟,闭上双眼并躺回地板上,卡特这时赶紧把我拖到安全的地方,不知怎么的,我也慢慢恢复了呼吸,结束了这令人难为情的景象。

之后我被带到休息室,慢慢恢复正常,这30分钟,我仿佛经历了人生中最悲惨的时光。还好我身体够强壮,不久后就能自在呼吸,浸了水的肺部很快就恢复正常,我觉得时间还早,坚信还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回到舞台上,趁节目结束前重新表演一次,但他们不准我这样做。

接着我召集艾伦、卡特和纽金到更衣室,就表演失败进行事后检讨,我们约定两天后到我伦敦的工作室来改善逃脱的方法,将来就不会再发生类似的危险。最后我那三位忠实的员工送我去车站,然后他们返回订好的旅馆。

我归心似箭,很想赶快回到伦敦看到茱莉亚和孩子们,这件意外让我几乎与死神擦身而过,我突然很想和他们在一起,这班列车在黎明前还不会抵达优斯顿车站,但是这还是会比其他方法让我能早些见到他们。

讽刺的是,我现在想回到的家庭幸福是我很久没写日记的原因,因为无事可记:过去这十年间,我的事业成功而且家庭美满。

1884年年初,茱莉亚发现她又怀孕了,我们的儿子爱德华顺利诞生;两年后我们的长女莉蒂亚也出生,还有去年迟来的喜悦,我们的心肝宝贝,佛罗伦丝。

与此对照,和博登的仇恨对决显得无谓、琐碎。我们这几年来一直在彼此给对方捣乱拆台,的确,这些举动背后都是恶劣、蓄意的。我表现得和博登一样恶毒,我并不引以为荣,这些冲突没有任何一件值得我记在日记里,所以没有继续写日记绝非巧合。

但是,到今晚为止,博登和我从未直接威胁到对方的生命。

几年前,对于我第一个孩子的流产,博登该负直接的责任,虽然我当时的直觉是要报复,但是几个月过去后,我的怒气慢慢消失了,随后我也对自己几次的报复行动感到很满意,例如羞辱他,或在最后混淆他的魔术表演。

轮到他时,他也采取了几次让人意想不到的报复,虽然我觉得没有一次像我那么高超。

今晚发生的事,已经迫使我们之间的敌对进入一个新的境地,他想杀我!事实就这么简单,他是一位魔术师;很清楚绳索该怎么绑才能快速又安全地脱逃。

现在我又想要报复,希望时间会平缓我的情绪并带来理智及冷静,才不会让我将今晚想到的行动付诸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