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8/11页)
米切尔夫人打断了他的话:“王宫的下人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比老爷们还要神气——”
“他对我说:‘沃尔登走了,伙计。’我心想,怎么有这种事,这下我可完蛋了!我一路飞奔穿过公园,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了马车,发现夫人吓得快疯了,老爷的剑上还沾着血!”
米切尔太太说:“闹了这么一出,却什么也没有偷走。”
“他是个疯子,”查尔斯说,“一个聪明过人的疯子。”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厨娘为大家倒了几杯茶,并把第一杯递给了夏洛特。“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她问。
“噢,她还好,”夏洛特说,“她上床休息了,还服了一剂鸦片酊。她现在一定睡着了。”
“两位先生呢?”
“爸爸和奥尔洛夫亲王在客厅,正在喝白兰地。”
厨娘深深地叹了气:“公园里遇上了强盗,妇女参政论者混进了王宫——我真不知如今这是什么世道。”
“将来会有社会主义革命的,”查尔斯说,“你们记住我这句话。”
“我们都得被人在床上杀死。”厨娘悲戚地说。
夏洛特说:“那个妇女参政论者说国王折磨女性是什么意思?”她说着望向普理查德,有时候他愿意向她解释一些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说的是强迫进食,”普理查德说,“听说那样很痛苦。”
“强迫进食?”
“她们不肯吃饭,就用蛮力给她们喂饭。”
夏洛特十分困惑:“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好几种办法,”普理查德说,神情则在暗示他不打算深入描述所有的办法,“其中一种是往鼻孔里插管子。”
下房客厅的女佣说:“不知道他们给这些人喂的是什么。”
查尔斯说:“可能是热汤。”
“我不敢相信,”夏洛特说,“她们为什么不肯吃饭?”
“这是一种抗议,”普理查德说,“为了给监狱当局制造麻烦。”
“监狱?”夏洛特大吃一惊,“她们为什么会被关进监狱?”
“因为她们打破窗户、制造炸弹、扰乱治安什么的……”
“可她们的目的何在呢?”
厨房里一片沉寂,佣人们意识到,夏洛特对妇女参政论者一无所知。
最后是普理查德开的口:“她们要求给妇女投票权。”
“噢。”夏洛特心想:我过去知道妇女没有投票权吗?她自己也不敢肯定。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类事情。
“依我看,这个话题已经扯得够远了,”米切尔太太坚定地说,“你向小姐灌输这种思想会惹上麻烦的,普理查德先生。”
夏洛特知道普理查德绝不会惹上麻烦的,因为他几乎可以算是爸爸的朋友。她说:“我想知道她们为什么对选举之类的事情那么关心。”
一阵铃声响起,所有人都本能地向装有拉铃的木板望去。
“是前门响了!”普理查德说,“已经这么晚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套上了大衣。
夏洛特继续喝茶。她感觉很疲惫。那些妇女参政论者既让她一头雾水,又使她心生恐惧,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进一步了解这件事。
普理查德回到了厨房。“请送一盘三明治过来,厨娘,”他说,“查尔斯,请你送一瓶新的苏打水到客厅去。”他开始着手往托盘上摆放盘子和餐巾。
“好了,快说吧,”夏洛特说,“是谁来了?”
“伦敦警察厅刑侦处的一位警官。”普理查德说。
巴思尔·汤姆森的模样圆头圆脑,浅色头发的发际线已开始后退,蓄着浓密的小胡子,目光极具穿透力。沃尔登对此人已有耳闻:他的父亲是约克郡的大主教;汤姆森曾在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就读,后来在殖民地担任过地方长官,并出任汤加首相;他回国之后取得了律师从业资格,从那以后便在监狱部门供职,最终官及达特穆尔监狱典狱长,以擅长平定骚乱而闻名;他从监狱部门逐渐向警务转移,专门治理罪犯和无政府主义者泛滥的伦敦东区。这一专长助他取得了警察厅政治保安处[7]的最佳职位——政治警察。
沃尔登请他落座,开始讲述当晚发生的事。他在讲话的同时打量着亚历克斯:这孩子表面看上去平静自若,可他的脸色苍白,不断举杯喝上一口白兰地苏打水,左手有节奏地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