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滨海擒敌大结局(第6/7页)

在这样一个令人感到舒适惬意的餐厅里,四壁挂着铜饰版画,壁炉台上是一幅身穿围裙的老妇人的画像,我实在看不出有任何迹象,能把他们与荒原上的那三个亡命徒挂起钩来;我身边还放着一个银制的烟盒,上面镌刻的文字表明,这是某高尔夫球锦标赛奖给圣拜德俱乐部的阿普尔顿先生的奖品。凡此种种,都叫我疑惑了起来。幸亏我牢牢铭记着我对老彼得所发的“永不动摇”的誓言,才没有跳将起来,急忙逃出这间屋子。

“怎么样?先生,”那老头儿很客气地说,“您检查过了,现在您放心了吧!”

我说不出话来。

“我想您也可以看出,现在结束这件荒唐的案子,完全符合您的职守,是不是?我们对此没有怨言,但您也该能够理解:这种事对任何有身份的人,都是很不愉快的。”

我摇摇头。

“哦,上帝!”那年轻人出声道,“这真是太过分了!”

“那您是打算把我们送到警察局去吗?”胖子问道,“那倒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您大概还看不起本地的警察分局,而要把我们带到别处去吧?我有权要求您出示您的逮捕证,但我不想为难您,就不看了。我理解,您也不过是在执行公务而已。但您得承认,您这件事真是搞得太离谱、太过分了!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或者招我的人来把他们抓起来;或者承认我的愚蠢和鲁莽,然后离开;二者必居其一,没有别的选择。但究竟怎么办,我十分困惑。这整个地方,这明显清白无辜的气氛,不,不仅是这些,还有他们三人脸上流露的那份真诚和无辜,都使我感到愈来愈迷惑。

“哦,老彼得!”我在心里呼唤着。有一会儿工夫,我差点儿要开始责骂自己的愚蠢,并请求他们的原谅了。

“我建议我们来打一局桥牌,”胖子说,“这样汉内先生也可以有时间再好好想想。您看我们一直玩牌都是三缺一。怎么样,打吗,先生?”

我接受了,就像在俱乐部里接受随便一个牌局邀请一样。但所有这些都使我更加迷惑。我们一起走进吸烟室,在那里摆开了牌局。有人递给我烟卷和饮料。我晕晕乎乎地坐到桌边,像在梦中一般。窗户开着,外面,黄色的月光洒满了海面和山崖,浩浩茫茫,影影绰绰,一如我心头的那份迷惘。那三个人都恢复了自然,轻松地谈笑起来,话题自然是那类你在任何一个高尔夫俱乐部都能听到的街谈巷议。我坐在他们中间,眉头紧皱,眼神游移,样子一定十分古怪。

我的牌局搭档是那个黑瘦的年轻人。平时我桥牌打得不错,但那天晚上却连连失手。他们看出我被他们搅糊涂了,于是变得更加轻松、活跃起来。我不停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可仍然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我牢牢地记着老彼得的话。我知道,他们看上去可能没有什么异样,但他们实际上却可能就是真正的异类。

突然,一件事让我心里一惊:

那老头儿放下牌来,点上了一支烟,没有马上再拿起牌,却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起了鼓点。

这个小动作一下子提醒了我:当我在荒原的农舍里站在他面前,背后被他的仆人用手枪逼着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动作在膝盖上敲着鼓点的!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转瞬即逝。我完全可能看着手里的牌而错过这个细节,然而我没有,我捕捉住了它。就像灵光一闪,我心中的迷雾廓清了,一切都明朗了。我现在面对着这三个人,百分之百地肯定,我已经认出他们了。

这时,壁炉台上的钟敲响了十下。晚上十点了。

倏然间,这三个人在我眼里现出了他们的原形。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刚才他看上去还是一张笑脸,但现在我却从他脸上读出了冷酷和凶残。我肯定就是他,用刺刀把斯卡德刺死在了地板上,也就是他这样的家伙,把子弹射进了卡洛里德斯的胸膛。

我又看着那个矮胖男子,发现他脸上的特点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难以捉摸。看来,他是一个戴着百变面具的家伙,可以根据需要,随心所欲地变更自己的面相。这家伙一定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也许就是他昨晚扮演了“阿洛亚勋爵”的角色,也许不是,但这并不重要。我还猜测,他或许就是第一个跟踪斯卡德,并给他留了名片的人。斯卡德曾说那个人说话结巴,我现在才体会到,一个说话结巴的间谍会多么叫人感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