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琪 2016年2月13日 星期六(第5/6页)

“别那么偏执,”我告诉他,“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没法告诉他的是——虽然在我们眼中你非常重要,但在某些人眼里,你不过是个不知所踪的平凡女孩而已。

“我想我们明天应该去拜访一下洛肯,我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我有点慌张,“丹尼尔,明天是星期天,洛肯会和他的家人……”

“有人抢走了我的家人,这个人也有可能就是他,我需要知道真相。”

他示意我上车,但我摇摇头。“我准备走回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我说。现在还不到三点,回去为时过早。

“你疯了吗?下雨了,天也开始黑了。”

我没法告诉他,我宁愿顶风冒雨地走上几英里的路,也不想回到那个孤独的公寓。他可能会以为我不知好歹。度假公寓确实环境优雅,但我不感兴趣,而且窗外的景致让我胆战心惊。

“不用担心我。”我坚持道。

“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他钻进车里,关上门,放下车窗,皱起眉头,他的脸和头发都被雨淋湿了,“你确定你会没事?”

“我已经长大了,丹尼尔。”我笑道,记得我担心你和莱昂交往时,你也曾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忠告呢?

他暖心地微笑着,眼睛闪闪发光。“弗兰琪夫人,你一直都很固执。”他笑出了声,我的心跳加快了。我真正希望的是他能到度假公寓陪我,但我不好意思说出来,他已经说过自己没有结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单身,他手指上的那个戒指暗示着他的生活中有个特别的人存在,我不由自主地幻想了一秒钟他亲吻我、脱掉我的衣服的情景,随后赶紧摇摇脑袋,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我感到十分愧疚——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还会对你的哥哥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明早去接你,十点半左右。”他发动汽车,朝我喊道。

街上空荡荡的,空气清新宜人,带着新鲜的雨水和海藻的味道。然而海鸥嘲讽般的叫声让我畏缩不前,我已经忘记我有多么讨厌这些该受诅咒的东西。过去,我的父亲常说,它们是“海里的败类”,我一下子想起他昨天躺在床上,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的样子——他肯定很想告诉我什么。

沿着人行道向前走的时候,我不得不和雨伞搏斗,防止它被风吹翻,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把雨伞放回包里,任凭雨淋湿我的头发,这时我反倒有种重获自由的奇怪感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让最近几个月的压力消散在雨中。

人生何时变得如此复杂?

我在曾经属于我们的“美景观光酒店”外面停下来,你现在应该认不出这家旅馆了——连我都认不出来,我从童年时就记得的花边网眼窗帘一去不复返,早已被白色的木制百叶窗取代,整座建筑被重新粉刷成蓝色。如果眯起眼睛,我几乎可以看到我的父亲骄傲地站在大门边往街上看,朝行人点头打招呼,穿着斜纹棉布衬衫,年轻英俊。噢,父亲。我把包甩到肩膀上,快步向前走,经过邻近的酒店和宾馆,一直来到灯火通明的游乐场。我在门洞里躲了一会儿雨,看着一群青少年围着一个脸上长满粉刺、正在玩模拟摩托车游戏的年轻人大声叫喊,七嘴八舌地指挥操纵“摩托车”握把左扭右拐的年轻人玩游戏。

我回到倾盆大雨中,穿过马路,朝海边走去,伴随着孩子们的尖叫声,身后的游乐场响起一阵快节奏的舞曲。

我沿着覆盖着沙子的步行道向前走,经过金色螺旋顶的钟塔和废弃的露天泳池,海滩上的蹦床、摩天轮和游乐帐篷夏季颇受欢迎,现在却空空荡荡,我转过街角,高跟鞋底敲打着人行道,老码头黑暗的轮廓呈现在我眼前,小镇的这一带比较安静,没有商店和咖啡馆,只剩下几家较大的酒店,通往度假公寓的小路蜿蜒伸向山顶,我决定先不过马路,继续走在点缀着奇怪的金属长椅的步行道上,老码头逐渐逼近,雨水浇在我身上,但我不在乎。

手机突然在我的口袋里震动起来,海浪和大雨的咆哮声盖住了手机铃声,迈克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我心情沉重地按下接听键,感觉上次那条醉醺醺的语音留言实在有些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