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琪 2016年2月13日 星期六(第3/5页)
莱昂肯定也有同样的感觉,因为你失踪几个星期之后他就离开了,有传言说他去旅行了。九个月后,我在伦敦苏荷区的一家酒吧偶遇他,我们谈到了你。那天我们说的全都是你的事,索芙,真的。我们不是故意要一起睡的,我们只是喝醉了,又想起了往事。第二天早上,他飞也似的逃离了我的床,在我的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说这是个错误,他很抱歉。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对不起,索芙。我似乎终于还是背叛了你。
丹尼尔什么都不明白,尤其是关于莱昂的事,而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这一切都解释给他听,同时又让他觉得我并没有那么……肮脏和……大错特错。
我盯着窗外,避免和他说话。老码头被浓雾笼罩,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海湾里的水面比岸边的海水还要灰暗,维多利亚时代的房屋慢慢消失,被更为现代化的半独立式住宅所取代。然后我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鸟舍”。我们拐进斯塔林路,这条街的角落里开了一排商店:一个美发店、一家宠物店和一家小小的高品连锁超市,几家店铺在一座丑陋的灰色混凝土建筑中,一群年轻人在房子侧面的垃圾箱周围转悠,与我们那时候的年轻人相比,他们的不同之处也许只有衣着。
我皱起眉头。“鸟舍”看起来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糟糕,也许由于年深日久,它变得更加破败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莱昂住在这种破烂地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在这边住了吧,丹尼?”
丹尼尔扭头看我,脸上满是讥讽的表情。“不,当然没有。但就算我还住在这边,那又怎么样?别那么势利眼,弗兰琪。”
他的话使我的脸颊发烫。他就是这么看我的?一个势利眼?
丹尼尔左转进入多佛路。我记得很清楚,这里离你长大的地方就隔着几条街。
他把车停在59号外面,59号位于马路尽头,车库旁边的砖地上停着一辆生了锈的绿色雷诺,车轮子不见了。我们小的时候,这里停着的是一辆报废了的福克斯科蒂纳,我记得你很讨厌它。
“但愿莱昂还在这里。”丹尼尔说。他刚要打开车门,我就惊慌失措地伸出胳膊,抓住了他外套的衣袖。
“丹尼尔……你应该知道……”
他停下来,手指放在门把手上。“弗兰琪,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很温和,那一刻,我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然而我不忍心用真相击碎他的幻想。意识到我的迟疑,他把手从门上拿开。“你知道,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不是吗?我会理解的。”
我咬着嘴唇。我还没有准备好告诉他,我只希望莱昂保持沉默。
“弗兰琪?”
“没关系,我以后再对你说。”我注意到,当他默默无言地从车上下去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尽管本能尖叫着命令我留在座位上,但我别无选择,只能走出车子。
我站在房子前面的人行道上,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车库的红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的锡色,一切都变得比我记忆中的更加灰暗狭小,我周围的一切好像都缩水了。
鸟舍的布局就是如此,必须走过车库、穿过后花园才能来到房门口。我跟着丹尼尔穿过一扇大木门,觉得自己仿佛在非法侵入他人领地,而且好像有人在注视着我。杂草丛生的花园里躺着生了锈的儿童秋千和一只废弃的自行车轮,一道厚厚的莱兰德树篱将花园与邻居家的园子隔开,花园另一侧是马路,路边有一道栅栏。一堵矮墙在花园里隔出一个狭小的天井。我跟着丹尼尔穿过水泥路,他抬起手来敲门,我站在他身后等着,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我数着他敲门的次数。一、二、三、四……门开了。
莱昂出现在门口。他的头发依然是黑色的波浪形,其中几绺已经变为灰白,皮肤还是晒得黑黑的,假如见到现在的莱昂,你还会不会喜欢他?我猜很可能会。
在伦敦生活的这些年,我与银行家、律师、医生和商人约过会,都是光鲜性感的都市帅哥,后来迈克出现了,我喜欢他,因为他流露出与莱昂和丹尼尔一样原始的性吸引力,他们天生拥有这样的魅力,无须花费许多时间在卫生间脱毛剃须、美发护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