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与答(第4/22页)
她脸红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到红色的波浪从她的颈部往上漫过淡蜜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她的血管着了火。瞬间,它就过去了。这变化是如此之快,他都不能确定自己刚才看见了泄密的变形魔术。
她镇定地说:“我们都有各自的职责。我们当然希望它们不要互相冲突。与此同时,你必须明白,我只关心我的职责,正如你只关心你的一样。这倒叫我想起来了,我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它和克里斯汀·达克尔斯有关,就是那个发现了约瑟芬·法伦护士尸体的学生。”
她简明扼要地把她去单人病房探望的情况说了说。达格利什怀着兴趣注意到她没有做任何评论,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试图为这女孩做任何辩护。他没有问她是否相信这个故事。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肯定知道这时应该把评论此事的难题交给对方。他问什么时候可以和达克尔斯护士谈话。
“她正在睡觉,负责照料护士们身体健康的大夫斯耐林先生今天上午晚些时候会去看她。到时他会向我报告。如果他同意,你今天下午应该可以去见达克尔斯。现在我派人去叫戈达尔护士。我还有什么事能告诉你吗?”
“我想要大量有关这里的人的年龄、背景和他们进医院的时间的资料。这些都在他们的个人档案里吧?如果我能得到这些,将会大有帮助。”
总护士长在沉思。达格利什注意到她沉思时,脸便陷入了绝对的宁静。想了一会儿,她说:“这里所有的职员当然都有个人档案。这些资料在法律上属于医院管理委员会所有。主席要到明晚才从以色列回来,但是我可以和副主席商量一下。我猜他会要求我先把这些档案看一遍,如果它们包含与你的调查相关的情报,就把它们交出去。”
由谁来决定什么东西与他的调查相干呢?他决定目前不提出这个问题,不要过早逼迫她回答是更为谨慎的做法。
他说:“当然有些个人问题我必须问。如果我能从档案里得到一般的信息,问起来就会便利得多,也会节省时间一些。”
真是奇怪,此时她的声音听起来竟那么悦耳,却又如此固执。
“我看会方便得多,你还可以核对他们是不是讲了真话。但是档案必须按照刚才我讲的条件才能交出来。”
她十分确信副主席会接受和赞同她的观点,认为这样做是对的。这真是一个难对付的女人。面对一个棘手的难题,她把它通盘想过,得出一个结论之后,会坚决地表述出来,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和动摇。真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女性。当然只要她做出的所有决定都像这个一样容易接受,她还是好对付的。
他问是否可以用一下电话,好把马斯特森警官叫来。此刻他正在监督人打扫小会客室准备做办公室用,达格利什要他做好准备,迎接冗长乏味的个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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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两分钟后,戈达尔护士就来了。她看起来不急不忙,显得很镇定。泰勒小姐认为没有必要对这个沉着、镇静的姑娘解释什么,也用不着给她鼓励,只是简单地说:“请坐,护士。达格利什警司想跟你谈谈。”
然后,她从椅子上拿起她的披肩,披到肩上,谁也不看一眼就走了。马斯特森警官打开记录本。戈达尔护士在桌旁的靠椅上坐下。达格利什示意她坐到炉火旁的扶手椅上,她没有迟疑,走了过去僵直地坐在椅子前段,背挺得笔直。她修长、秀美得令人吃惊双腿谦恭地并在一起,双手放在下摆上,完全放松。达格利什坐在她的对面,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对张皇失措的聪明眼睛。他说:“在医院里大概没人比你和法伦小姐更亲近了。请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情况。”
她对达格利什的第一个问题毫不吃惊,但在回答之前停顿了几秒钟,像是在整理思绪,然后说:“我喜欢她。她觉得我比大多数其他学生更顺眼些。但我认为她对我的感觉仅此而已。她毕竟31岁了,在她看来,我们全都显得相当不成熟。她特别喜欢挖苦人。那并没有多大作用,但我想有些女孩还是相当怕她的。
“她很少提到她的过去。但她告诉过我,她的父母死于1944年的伦敦大轰炸。她是被一个年长的姑母带大的,在一家寄宿学校受的教育。那种学校通常只要付了钱,就能把孩子们从小带到大,直到孩子们离开。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经济困难。她一直想要做一个护士,离开学校之后得了肺结核,不得不在一家疗养院里待了两年。我不知道它在哪儿。在那之后,有两家医院以健康问题为由拒绝了她。于是她去做了许多临时工。我们的培训一开始,她就告诉我她曾经有过一次婚约,但未能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