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香盈袖(第17/20页)

曹湛点点头,道:“我在贵阳出生长大,从未回过祖籍,也是真心想回去看上一看。在那里,我听说曹家出了一个人物,就是织造大人你,心想同是曹氏子弟,不如前去投奔,也好有个依靠。也亏得织造大人不嫌疑,当场认我同族,收留了我。我之所以没有将实话全部告诉织造大人,也是自觉桂家那段经历并不光彩,不愿再提。”

曹寅道:“你是怕我知道后,不肯收留你吧?”

曹湛垂首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曹寅问道:“你当真不是受反贼桂家所派,潜伏在我身边的吗?”

曹湛一怔,道:“就算我是受桂家所派,其势力远在西南,我跟在织造大人身边,他们能捞到什么好处?”又道:“大人再想想看,自从曹湛跟随在大人身边,可做过半点对不起大人或是不利朝廷之事?”

曹寅细细回忆,竟想不到曹湛一件错事。而他偶尔伤怀身世时,唯一的抚慰也是来自曹湛,每每都是体谅处境,从没有推波助澜劝诱他反清复明之类。甚至,他认为他是最了解他苦楚的人,也是他的知己。沉吟许久,才道:“你曾加入反贼桂家之事,实情有可原,若是及早向我说明,我不会不体谅,还会替你遮掩保密,而今事情可就难办了。”

黑子忙道:“都怪小人嘴快,得知真相后很是吃惊,一时管不住嘴,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海青海大人。”

曹湛道:“织造大人不必为难,这就将我捆绑起来,送交官府拷问定罪。”

曹寅很是惊讶,问道:“你愿意服罪?”

曹湛道:“桂家是大西军余党,盘踞西南山中,坚持抗清,迄今如此,这是事实。我曾加入桂家,这也是事实。”

曹寅道:“但你主动脱离桂家,有弃暗投明之意,这也是事实。”想了想,道:“你加入反贼时间不短,长达数年,而今既被掀了出来,瞒是瞒不住了。不过皇上曾指名让你调查黄芳泰命案,你等于有了钦差身份,不宜送交官府处置,还得请皇上发落。”

黑子讶然道:“曹总管曾加入桂家反贼这件事,还要惊动皇上吗?”

曹寅瞪了他一眼,道:“海青是御前一等侍卫,我不提,他回京后也会不提吗?”

黑子自扇了一耳光,道:“全怪小的这张嘴。”

曹寅摆手命黑子退出,只留曹湛一人,问道:“阿湛,你说实话,是不是我曹寅待你不够好?”

曹湛大惊失色,道:“织造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蒙大人收留以来,大人待我如兄弟手足,我心中也早将大人当作了亲兄长。”

曹寅摇头道:“但那段过往,你没有告诉我,足见心底深处并未完全信任我。我知道,你心中藏着那样一个秘密,又失去爱人音讯多年,心里一定不会好受。这两年,我有什么烦闷苦恼,可都是向你倾诉。你有难处,也该来找我。”

曹湛道:“织造大人日理万机,我怎敢以私事相扰?”

曹寅摇头道:“我既视你为兄弟,这类话千万不要再说。”

曹湛心口一热,几乎要脱口说出一句话,话到嘴边,终强行忍住。

曹寅道:“而今你是戴罪之身,在皇上批复抵达江宁前,先回房闭门思过,没我的允准,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曹湛应了一声,正待辞出,曹寅又叫住他,问道:“邵鸣那边又是怎么回事?我只听陶贲陶知府大致提了一句,因宋巡抚也在场,忙着商议满城关虎那件事,一时也没顾得上多问。”

曹湛便大致说了经过,道:“黄海博认为黄芳泰和邵鸣均为同一名凶手所害,两人身上伤口口径完全一致。”

曹寅道:“邵鸣虽只是名商人,却与多位蒙古王公交好,在蒙古影响不小,皇上指名要我与他结交,便是想利用他在蒙古的人脉。而今他被害于江宁。凶手在西园杀了黄芳泰,又潜入邵宅杀了邵鸣,等于都是死在我眼皮底下,我要如何向皇上交代?”说罢跌坐于太师椅中,以手抚额,显是十分苦恼。

曹湛道:“邵鸣当是被人灭口。他与凶手相识,多少知悉黄芳泰命案内情,却未上报官府,等于是咎由自取,织造大人据实上报便是。”

曹寅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解释,我便轻松多了。”又问道:“那个票号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