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6/7页)
待时候来到,他愿意在那样的地方死去。
现在他正走在去往小木屋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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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公寓里家具很少,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显得尤其的大。如今买一台四十二英寸的电视机几乎花不了多少钱,而要是你并不在意在哪里买的话,就更是如此了。电视机前坐着两个穿连帽衫的年轻人,其中一人握着遥控器在不同的频道之间迅速切换着,突然另一个人做出了反应。
“嘿!你看!”
握着遥控器的年轻人在当前的频道停了下来,电视画面中是一个男人正在被人连续猛踢。
“噢,他就是公园里那个家伙!这不就是我们拍摄的录像吗!”
几秒钟之后,屏幕上的画面切换成了一位播报时事节目的女主播。
“上述视频是从‘踢废物’网站上一段极端暴力的录像中截取的片段。我们稍后将对此进行讨论。”
她挥动手臂做了一个手势。
“我们请到一位知名记者,多年来她写过不少跟重大社会问题有关的文章:吸毒、援交、非法贩卖……现在她正致力于写作一系列与暴力和年轻人有关的文章,她就是伊娃·卡尔森!”
走进演播室的女人穿着黑色牛仔裤和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她的金色长发给成了一个髻,脚上穿了一双细高跟鞋,身形很健美。她接近五十岁,举手投足充满自信,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自己的出场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卡尔森在演播室里的一把扶手椅上入座。
“欢迎你。几年前你写过一本引起了极大反响的书,书中报道了所谓的‘异性社交陪侍服务’,而‘异性社交陪侍’或‘援交’其实就是更高级别色情应召的委婉说法。不过,我们听说你现在专注于研究青少年暴力犯罪。你是这样介绍你的系列文章的……”
女主播拿起了一份报纸。
“焦虑感是罪恶的根源,而暴力行为则是步入歧途的孩子所发出的求救呼号。焦虑感是我们今日所见的毫无自的的青少年暴力犯罪的滋长之地,究其原因在于青少年在社会生活中得不到所需的认可。”
女主播放下报纸,目光转向卡尔森。
“这真是强有力的措辞。情况严重吗?”
“这没有定论。当我写《毫无目的的青少年暴力犯罪》时,我所指的是一种特殊的暴力行为,犯罪者是有限范围内的特殊个体。总之,并非所有年轻人都参与暴力活动,恰恰相反,做这些事的年轻人只属于极小的群体。”
“然而,我们所有人都因上传到网站的视频而震惊不已。在视频中,无家可归的人们被残忍地殴打。做这些事的人是谁呢?”
“他们是被伤害的孩子,是精神上受过深重伤害的孩子。他们从来不曾有过机会来培养对他人的同情心,因为他们对成年人的世界失望至极。现在他们对自己受虐的经历做出回应,将心头的怒气宣泄在他们看来比自己更卑微的人身上,那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见鬼,真他妈的废话连篇!”
穿着墨绿色外套的年轻人如是说道,他的同伴便伸手去拿遥控器。
“等等!我还是想听听她们怎么说。”
屏幕上的女主播略微摇了摇头。
“那么发生这种事情应该怪谁呢?”她问道。
“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正是我们创建了这样一个会让年轻人变得如此残忍的社会。”
“既然如此,在你看来我们应该如何补救呢?或者说,还有补救的可能吗?”
“这是个政治问题,它关乎到我们的社会如何运用其资源。我所能做的,就只是描述正在发生的现象及其原因,还有它将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你是说网站上令人憎恶的视频吗?”
“还有其他很多事情。”
年轻人按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待他将遥控器放回桌上的时候,他前臂上的一块小小的文身显露了出来。
文身图案是一个圆圈和里面的两个字母——KF。
“那个臭婊子叫什么名字?”他的同伴问道。
“卡尔森。现在我们得动身去阿斯塔了!”
***
如果爱德华·霍普(2)还活着,而且这天晚上他正好待在斯德哥尔摩西边紧挨着卡拉湖的这片林区里的话,那他一定会画下这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