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冰(第4/12页)

“都是这祸根惹的祸!叫你坏!叫你坏!叫你骚!叫你骚!”

艾思安静地欣赏着一个自虐者的现场表演,现在她和彭七月一样,只是一名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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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发生在闸北区的离奇死亡案,本来不会和黄浦区发生的两起命案并案,但因为它们有太多相似之处,死者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年男性,现场也有惊人的相似。

死者仰面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地上有很多水渍,好象被人倒了很多水,已经干了。

凶器也是一把圆锥形利器,凶手用它猛戳死者的下身,从膀胱到性具,几乎都被戳烂了,两颗血淋淋的睾丸掉在地上,被踩成一滩血糊糊的肉泥。

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临死前,死者忍受着被阉割的巨大痛苦,还在伏案写字:

“同志们!中央文革小组派我到上海来,是来当小学生的,是来学习上海革命造反派的经验的,我非常高兴参加今天的会,并且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身体非常健康,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的身体也非常健康,这是我们全国人民的最大幸福。刚才我宣读的贺电,是我们的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伟大领袖毛主席对上海革命人民最大的希望、最大的鼓舞、最大的支持,也是对敌人最沉重的打击……”

黄浦区刑侦队的小蒋因为熟悉案情,被请来协助,他很快查到了这段文字的出处。

这是1967年1月6日在上海人民广场召开的“彻底打倒以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大会”上,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成员张春桥的一段讲话。

这段文字写在一张A4复印纸上,写得很急,龙飞凤舞,好象马上要去赶航班。

座椅上有大滩的血迹,估计死者写完以后,体力不支,才一头倒在地上。

一名刑警感慨说:“这家伙倒挺耐疼,要换了别人,被施了宫刑,还不疼得满地打滚?他倒好,居然能坐下来写字!”

小蒋摇了摇头,说:“不是耐疼,而是他被施宫刑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觉得疼,所以才能坐下来写字。”

“你的意思是他服用了毒品,产生了幻觉?”

“没准凶手对他实施了催眠……反正这事有点邪乎!”

后来警方找到了两名目击者,从他们提供的情况来看,这案子确实有点邪乎。

这是一对情侣,女孩住在这幢楼的504室,看完夜场电影,吃完夜宵,男孩送她回家,两个人走到四楼就冲动地拥抱接吻起来,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在无声的情况下灯是不会亮的。在黑暗的楼道里,男孩愈发大胆起来,手一直伸到女孩的裙子里去,女孩闭着眼睛,享受着男孩的抚摸。

女孩背靠着墙,脸对着楼梯,当时楼道里真的鸦雀无声,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这时候,女孩听见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好象从楼上传下来,她就睁开眼睛,看见楼梯上下来一团黄乎乎的影子——有人下楼!女孩低低地喊了声,吓得男孩赶快把手从裙子里抽出来,两个人既不能上楼,也不能下楼,只能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这团黄乎乎的影子走到面前——

那是一个穿杏黄色雨衣的人,戴着雨帽,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略微侧了下头,声音幽幽地说了声“对不起”,听声音是个女孩,似乎在道歉,因为打搅了他们。然后她就走了过去,沙沙的脚步声消失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男孩和女孩再也没有亲热,他俩都明显感到那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湿重的寒气,就象一座冷库对他们敞开了大门……

女孩用力咳嗽一声,点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他们发现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楼上延伸下来,估计就是那个穿雨衣的女孩留下的。

那是一个酷暑的夜晚,很久没下过一滴雨,那人却穿着雨衣,还穿着一双好象会冒水的鞋子,实在令人费解。

小蒋想到了学长彭七月,对这一系列命案他有着独到的见解。小蒋打电话到卢湾区刑侦队,接电话的人说:“他被停职了。”说完又补充一句,“这小子最近一直没在家,大概想换职业。听说有人请他去做私人保镖,多好的差事,这小子是因祸得福了!”

小蒋拨了彭七月的手机,第一次说他没在服务区,第二次铃声响了两遍就中断了,第三次终于接通了,可话筒里有一种奇怪的嘈杂声,彭七月的声音空空的,好象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