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架之路(第12/28页)

“这个问题是这样,”他说,“婚姻是给予和接受,这你明白。婚姻不仅仅是……我该怎么表达呢?不仅仅是身体的关系。”

“问题就出在身体方面的关系。”鲍勃·史密斯说。

“我明白。”

巴布科克不知是否该建议小伙子回去后看看医生。反正今晚在这儿什么事情也解决不了。

“要我说,你也不必过分担心。”他说,“看开点儿。对你妻子尽量温柔一些,或许……”

但他没能说完,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下面的树林冲了出来。那是罗宾。

“客西马尼花园本身看上去特别小,”他嚷道,“我觉得耶稣和门徒当时不会坐在那儿。他们更有可能攀登到这边来,坐在橄榄树丛中,那些树当时就有了。有件事让我弄不明白,巴布科克先生,那就是,门徒们怎么能睡得着呢,如果当时跟今天一样冷的话?你觉得两千年来气候改变了吗?或者因为那些门徒晚餐时喝了太多葡萄酒?”

巴布科克把手电筒还给罗宾,轻轻推着他走上返回的路:“这些我们并不知道,罗宾,但我们必须记住,他们全都经历了漫长而极其辛苦的一天。”

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答案,他想,但这已经尽我所能了。我也没给鲍勃·史密斯帮上什么忙,对上校也没有表示出特别的同情。问题在于,我对这些人一个也不了解。他们自己的牧师该知道如何应付他们。就算他给过他们不少错误的答案,他们也会感到满意的。

“他们在那儿,”罗宾说,“他们在路上挤成一堆,在那儿跺脚呢。要想保持清醒,这是一种最明智的办法。”

跺脚的是奥瑟夫人。她相当精明,出发前特地换了一双合适的鞋子。凯特·福斯特的鞋不太舒服,但她用貂皮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领先奥瑟夫人一筹。迪安小姐离她们二人稍远。她在墙上找到一个缺口,正在一堆碎石上面坐着。两个同伴的话已经让她听烦了,翻来覆去讨论的无非是各自丈夫的下落。

幸好我从未结过婚,她想。丈夫和妻子之间永远有争不完的问题。我承认有些人的婚姻十分理想,但这少之又少。亲爱的神父多年前失去了他的妻子,让人十分惋惜,但他从未试图取代她。想到这儿,她体贴地笑了,回味着郊区牧师书房中那种男人的味道。他抽烟斗,每次迪安小姐造访时——她通常每个礼拜去上两次,送去鲜花,为他那独身生活增加些亮色,或者带去一块她烤的特制蛋糕,一罐自制果酱或橘子酱——她会从打开的门往书房里面偷窥一眼,看他的管家是否把里面收拾整齐,那些乱堆乱放的书籍报纸归置好没有。男人也是孩子,需要有人照顾。这就是为什么马利亚和马大经常邀请我们的主去伯大尼做客。他翻山越岭,长途跋涉,之后,她们为他填饱肚子,缝好他的衣服,补好他的袜子——关于这一点她有话要说,因为那时候男人显然是不穿袜子的,只穿凉鞋。在洗衣桶里洗涮那沾满风尘的衣衫,那是怎样一种赐福般的荣耀啊……

迪安小姐发觉身后的树丛里有一阵响动。莫不是男人们翻过了乱石,游荡到那块所谓的私人领地去了?接着,她听到一个男人的笑声,还有一个女人轻声说“嘘!”

“没事儿,”男人低声说,“只有迪安小姐一个人,坐在这儿悲叹她心爱的牧师不在身边。”

“要是她知道真相就好了,”另一个低声回答,“他每次见她走上牧师住处的车道,就赶紧躲起来。他有一次跟我妈说,她简直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多年来不停地追求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

那边发出使劲憋着的笑声,接着,吉姆·福斯特突然大声咳嗽了一下,从黑暗的树丛里走了出来,姬尔·史密斯紧随其后。

“哎哟,迪安小姐,”他说,“真想不到你在这儿。我们一直在寻找大家。哦,上面路上站着的,不就是凯特跟奥瑟夫人吗?对面也有几个人正往这儿走呢,来个四方大会合。”他伸出手扶着姬尔从石堆上走下来,“来吧,迪安小姐,要不要我搀着你?”

“谢谢你,福斯特先生,”她平静地说,“我自己能走。”

姬尔·史密斯朝小径下方飞快地瞥了一眼。鲍勃在那儿,还有巴布科克牧师和小罗宾。罗宾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拿手电筒照来照去。她最好还是跟迪安小姐站在一起,便用胳膊肘碰了碰吉姆·福斯特,后者马上领会了,自个儿沿着小径朝凯特和奥瑟夫人站着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