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内外(第7/27页)
希拉泊好她的小型奥斯汀,眺望四周的景致。“吉尔默徽章”的门开着。门厅同时也是一间休息室,墙壁光秃,十分整洁。这里一个人也看不见,只在入口左侧的柜台上放着一把手摇铃,看来得用它来叫人。她拿起来摇了几下,只见一个面容愁苦的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腿跛着,戴了副眼镜。她暗暗叫苦:这该不会是陷入困顿落魄的尼克本人吧?
“下午好,”她说,“不知可不可以要杯茶呢?”
“可以,”他对她说,“要一套茶点,还是只要一壶茶?”
“我想,还是要茶点吧。”她回答,脑子里想着热烤饼和樱桃果酱,一边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通常是她留给舞台看门人的。
“大概要等十分钟,”他说,“餐厅在右边,往下走三个台阶就是。你从远方来的吗?”
“从都柏林来。”她说。
“这一路开车应该很舒服。我一个礼拜前刚去过都柏林,”他对她说,“我妻子多赫尔蒂太太在那儿有亲戚。眼下她生病了,不在。”
她不知是否要为此番打扰表示歉意,可他已经转身离开,去端茶了,她便下了台阶走进餐厅。这里摆着六张桌子,但她有种感觉,白天不会有人在这里用餐。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打破了这里的寂静。这时,一个年轻姑娘从后面出来,气喘吁吁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把大茶壶,但没有她期待的烤饼和樱桃果酱,而是用盘子盛着两只煎蛋和三片肥肥的熏肉,还有一堆炸土豆片。这是一套茶点……她必须吃掉它,否则多赫尔蒂先生就会生气。姑娘消失了,跟茶点一道出现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贴着她的腿弓起身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声音很大。她偷偷把熏肉和一只煎蛋喂给它,然后吃掉余下的东西。茶又浓又烫,她喝下一口,觉得里面一阵灼热。
小姑娘又出现了。“你喜欢这种茶吗?”她担心地问,“如果你没吃饱,我可以给你再煎一个鸡蛋。”
“不用了,”希拉说,“我吃得很饱了,谢谢你。你能把你们的电话簿拿过来吗?我想找一个朋友的号码。”
电话簿拿来了,她一页页翻着。姓巴里的很多,但没有一个住在这片地区。没有“指挥官”。没有“尼古拉斯·巴里,皇家海军(退役)”。这一趟白来了。她原本抱着很高的期望,勇气十足,现在却陷入失望的沮丧。
“我要付多少茶点钱?”她问。
小姑娘嘀咕出一个适中的数目。希拉谢过了她,付了账,出门进了前厅,穿过开着的门到了街上。对面就是一所邮局,再过去询问一次,如果还是不走运的话,她就掉转车头,在去都柏林的路上找家旅店,至少可以热腾腾地洗个澡,放松一下,舒舒服服过一晚上。她耐心地等着一个老太太买邮票,一个人询问如何往美国邮寄包裹。然后,她去问坐在铁格子后面的邮政局长。
“对不起,”她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打听指挥官巴里是不是住在这个地区?”
那人盯着她看。“他是住这儿,”他说,“已经在这儿住了二十年了。”
啊,太高兴了!这下放心了!她的任务能继续下去了。一切都还有希望。
“可是,”希拉解释道,“我在电话簿里找不到他的名字。”
“这没什么奇怪的,”那人说,“羔羊岛上没有电话。”
“羔羊岛?”希拉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他住在岛上?”
他瞪了她一眼,似乎她提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岛在托拉湖的南边,”他说,“乌鸦从这儿飞到那的话距离大概是四英里。你要去的话只能坐船。如果你想联系指挥官巴里,最好写信约见。他不太见生人。”
心里有一个死结……一个隐居者……
“我明白,”希拉说,“我一开始没意识到。从马路上能看见那座岛吗?”
那人一耸肩膀。“从巴利范恩出去,走大概一英里,转个弯就到湖那儿了,”他告诉她,“但那儿只有一条土路。你的车开不到那儿。如果你有双结实的鞋,就很容易走了。最好白天去。天黑了很容易迷路,湖面上也会起雾。”
“谢谢你,”希拉说,“真是太感谢了。”
她走出邮局,觉得那个邮政局长还在后面盯着自己。现在干什么呢?最好别在晚上冒险。最好忍一忍“吉尔默徽章”那可疑的设施,还有肚子里的消化不良。她回到旅店,在门口跟多赫尔蒂先生碰了个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