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7/8页)
那一幕突然就让我感到莫名心酸。
当晚我留下来陪妈,爸毕竟已是“外人”,先回去了。待到夜深人静,妈熟睡后,我跑到医院外面去找二十四小时超市,实在憋不住了,就想买包烟抽。南水镇虽然繁华不少,但深夜的街道还是相当冷清。晚上刚下过一场小雨,我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踏着鹅黄色的路灯,一家一家挨着找。走了老半天,才远远看到一家超市,我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快步走过去,才发现是一家宠物超市店,仔细看,又像是一家私人宠物医院,反正毫无意义。
正沮丧着,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一看,居然是陈默。他披着一件白色大褂站在店门口,还没来得及拉下卷闸门。他的表情没有了以前的茫然和愁苦,变得随和。真意外,想不到他居然也是南水镇人,世界还真是小。
“这么晚,上哪?”他问。
“我妈住院,我今晚守着。想买包烟的,半天找不到店。”我苦笑,“你呢?怎么换工作啦?”
“我刚跟我哥给一只金毛做完手术。”他脸上确实透着疲倦,取下沾满鲜血的手套,忙去柜台翻找出一包软白沙,递给我,“来,我哥的。”
“谢谢。”我忙接过,边点燃边往他店里看,顺便感慨着:“想不到你都成兽医了。”
“哪里,我哥才是医生。我就帮忙打个杂。”他谦虚着。
“沈聪呢?还好吗?”我随口一问。
他微微一愣,“她啊,挺好的,出国了。”
“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我坏笑。
“哈哈,哪里,朋友而已。”他目光有一丝闪躲,似乎不愿再聊。我忙转移话题,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子。突然之间,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叫小凉的同事,说来很巧,她现在正接管了我一个朋友的咖啡馆。但我没来得及问,他哥就从里面走出来,喊他快去帮忙收拾手术台。他哥是个大胖子,两人怎么看都不像亲兄弟。他站在原地朝我抱歉地笑了笑,取出一张新名片给我,上面有他店里的联系电话,让我有机会找他喝酒。我爽快地答应,离开前,还不忘再拿上一根烟。
那张名片,我后来一直留着,却没再找过他。
我在老家待了一个星期,妈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如果三年内不复发就可以完全脱离危险,总之情况还算理想。我跟爸都松了一口气。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动身回星城了。公司步入正轨,工作越来越多,加上《当我们的青春无处安放》那个剧本,投资商对后面的情节不太满意,所以我还得回去重新修改。
清晨八点,南水镇的街道刚即将热闹起来。马路上刚经过洒水车,被阳光照耀成波光粼粼的柔软红色。我家离汽车站不远,我拖着行李箱,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悠闲地步行。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看到路边一家装潢熟悉的店面,走近一看,居然是“Night小屋”,想不到这家专门从晚上开到清晨的夜间甜品店,分店都开到南水镇来了。
这才想起我正好没吃早饭有些饿了,反正还有时间,我进去点了一杯牛奶和一份芒果蛋糕。服务员抱着点单本,怏怏地看着我,大概在抱怨我耽误了她们准时下班。就在我吃第一口时,不经意看到了坐在靠窗角落的位置,几乎完全背对着我的一个女孩,店里就我们两个人。她穿着黑色的波点连衣裙,带着草编的遮阳帽,黑色长发柔软地铺陈在洁白的背脊和纤细的手臂上。
苏荷,那是我的第一个反应。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一大跳,我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去,如果只是上前叫一声没关系吧,大不了认错人了就道个歉。可光是这个想法就让我紧张不已,我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我俯身撑在漱洗台上,用冷水冲把脸,这才鼓足了勇气。
然而不过一分钟,当我走出洗手间时,女孩却不见了。
她桌上是一杯冷掉的咖啡,盘子里的甜点也是芒果蛋糕,只吃了两口。不知为何,我更加确信她是苏荷了。我急忙冲到柜台询问服务生:“刚那位客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