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案 战钟楼丐头丧命 争至尊活人变鬼(第5/9页)

我好奇他怎么就突然赢了。小宝说,那瘦子肋骨中了一拳,紧跟着又被击中四五拳,没招架住,“刚才师叔招式没变,却变了气势,他每出一拳,就呼一口气,但只呼不吸,气势是连贯的,速度就快,一快就能赢。这种打法,据说离近了能听见呼啸的声音。”

我说,你跟你师叔比比,能打赢吗?

小宝说,真打起来,十招以内我就得趴下。

民国中后期,薛天的理念得到推崇,武术界广泛掀起了国术救国的运动,当时的中国可以说是武馆林立,各路门派都希望将自己的功夫发扬光大。图为1928年燕大女生在表演武术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喊:薛天,我们来比比!

演武场外,大步走来一个笔挺精干的汉子,穿得破破烂烂,身上挎着一张长弓,腰间挂着一壶羽箭。再走近些,就看见他眉弓处有道暗红的刀疤。

小宝一见疤脸,就想冲上去,我赶紧拉住,说让你师叔来。几个徒弟已经围住了疤脸,疤脸笑笑说,我不是你们这行的,近身白打我不擅长,不如我和薛爷文斗。

薛天招手让徒弟让开,问他怎么个文斗法。

疤脸取下长弓,说:“你站着不动,我射你三箭,然后我站着不动,你打我三拳。”

下面有人张口就骂,肉拳和铁箭怎么比?

薛天说,不动是有点难,要不画个圈儿吧。说着他用脚尖在地上一画,画了个圆圈站进去。

疤脸也不谦虚,说我是客,就我先来吧。说完,他退后十几步站定,挺直腰身站了个马步桩,张开弓就是一箭。薛天身体一动不动,脑袋一偏,箭从耳边掠过,钉在后面的院墙上。第二箭紧接着就到了,薛天一扬手,把箭拍在了脚下。

我看傻了眼,跟小宝说:“这都能躲?”

小宝紧皱着眉,说不对劲儿,这人没使全力,那天夜里的力道比这大得多。这时,薛天已经原地打了个空翻,把第三箭捞在了怀里,落地站好。

薛天对疤脸说:“你走吧,这三拳先记着,回头再见着了还你。”

疤脸也不吭声,拱拱手,转身大步走了。

我说,你师叔也看出他没真打,所以放他走了。小宝没说话,拉我出了演武场,说先跟上疤脸看看。我回头看了眼薛天,他还在攥着那支箭琢磨。

我和小宝跟着疤脸出了院,一路跟进宣武门,他沿着大路往西四牌楼方向一路走,也不坐个车,硬走了一个小时,回了宝钞胡同的小院。

我说要不先盯着,等晚上进去瞧。小宝摇摇头,说:“他可能早发现我们了,进去吧。”

这小院很破,院墙上都生了茅草,不像有人常住。小宝捡了块砖丢进院里,没什么动静,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里没人,堂屋门开着,桌上放着疤脸的长弓和箭壶,旁边放着个褡裢[4]。

我掏出枪,跟在小宝后面往里走。小宝拿起褡裢解开看,里头有几个银元和一张破纸,破纸里包着一枚旧徽章。我拿起徽章看,是枚前清的警察帽徽,那张破纸是个警察厅[5]的委任状,这疤脸居然是侦缉队的便衣。

这时,外面有人说:“看完没,出来说话吧。”我和小宝出了堂屋,见疤脸背着手站在院里。他盯着小宝看了一会儿,说:“你是胡成柳的徒弟吧。”

小宝一愣,大声说:“知道什么快说,别绕弯子!”

疤脸掏出根烟点上,说:“你别紧张,咱们不用动手。”

捕快原来分为捕役和快手,“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而“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因二者性质相近,故合称为捕快。捕快是种“贱业”,一般是底层人,并无合法工资,全靠工食补贴生活,算是一种行当,属于可家传的“吏”,而非政府的“官”。因此,有父子、兄弟或夫妻同为捕快。图为清朝的捕快照片

疤脸说自己是步军统领衙门侦缉队的便衣,最近在查多年前北京几大高手连续被杀的案子。最近追查到北京,遇上了凶手。当年案发时,他还是个清朝的捕快,一直从前清查到了民国。在钟楼死去的那女人,是疤脸的老婆,前清的时候也是个捕快,两人常年一起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