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7/12页)
托尼发出啧啧声。“浪费时间,她打电话来说今晚上不过来时,我就告诉过她这一点。跟踪狂失败后,会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为爱而做的一切。约翰·辛克力试图暗杀里根,为的是让朱迪·福斯特爱他。跟踪狂不是神秘的松鼠,而是会站在屋顶大喊大叫的人。所以不管凶手是谁,他都不可能是为冰蝶而做这件事。”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去?”宝拉话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屈服了。
托尼伸开手掌,一副困惑无辜的表情。“今天晚上?你现在已经下班了。”
“我还没有下班,”宝拉说,咬紧牙关,噘起嘴唇,“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去帮助克里斯处理从‘美好时光’网站寄来的海量邮件,这样我们今晚就可以带着大量照片,去阿曼迪斯看看是否有人可以辨认出照片里的那些人。”
托尼没有退步。“好吧,那么明天?”
宝拉踢了一下他的床脚,希望能让自己疼一下。“别玩弄傻子了,托尼,你知道我们工作的方式。有大事需要处理时,我们连轴转。我们没有加班这种说法,我只有在完事后才能睡觉。”
托尼摇头。“讲得好,宝拉,但我了解你们。你说了太多团队合作,你迷恋‘团队’这个概念,但是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你们的很多行为。你们就像里尔·马德里,一群战友骑着玩具木马冲向日落。你们有时候驶向相同的方向,所以看起来是一个团队,但这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巧合。”
宝拉听到托尼以这种方式来谈论卡罗尔·乔丹所骄傲和喜欢团队,感到很吃惊。她不相信他内心真的认为他们如此迟钝。“你错了。”她说,这不是反驳,而是一种机械的否认。
“我没有错,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渴望证明什么。这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工作,而你们想做到最好,所以你们都独自去完成自己的小任务。”托尼似乎生气了,“你们如果成功了,当然很好,如若失败……”
“唐·梅里克。”宝拉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且不带情绪。
托尼将自己的拳头伸进被子里。“该死,宝拉,那不是你的错。”
“他想要做给我们看,证明他值得被提升,可以成为我们的中坚分子。”宝拉看向远处,有些东西她不想让托尼看见。“你是对的,我们都太随心所欲。”
“那么请帮我。”
宝拉认为他太绝情。但拒绝接受“不”让他成了一名很棒的临床医生,也经常让他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她想知道卡罗尔是如何应对他的这一性格的。“我尽量,”她说,“但是不保证。”
“你不需要保证,”他说,“我如果认为这不重要,不会这么希望你去,宝拉。”
她点头,表示已被收买,并极不情愿地成为同谋。“如果最后成功了,我会怪罪于你。”
托尼笑了。“你当然会的。而她如果想开除我,我可以随时遂了她的心愿。”
周五下午茶时间,A1公路一定会让大多数耐心的司机烦恼。已经很久没有人指责过萨姆·埃文思没耐心,而卡罗尔·乔丹今天指责他。她和很多乘客一样,认为自己可以比握方向盘的人更快开到目的地。他们接近华盛顿服务中心时,车流缓慢地停下来。卡车、货车和小汽车在路上堵成一团乱麻,那些以为别人的路会更快的机会主义者一直加塞,情况更糟糕了。银色、白色、黑色在这个午后混成单调的一团,形成一道单调的风景。
“什么?”萨姆听起来就像被她从遥远的地方极不情愿地被拉回来。
“不论是去他工作的地方还是他家找他,都会花很长时间。我认为到他家去找他更好一些。”她翻着临行前打印出来的地图。“我们应该开我的车来,上面有导航。”她在寻找目前所在地及此行同目的地的关系时,喃喃自语道。
他们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里斯·巴特勒的住址。房子位于通向荒郊镇的数条相似街道的某一条上,两层红砖房。房子散发着快要崩塌的萧条气息,似乎完全是被另一边的邻居用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光亮,也没有车停在外面。卡罗尔看了看手表。“他可能正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等半个小时。”
他们在几条街外找到一个酒吧,那里的氛围热闹而友善,让他们在长途跋涉后心情有所好转。里面的人明显分为三个群体:年轻的小伙子喝品脱啤酒,穿短袖衬衣,衣角散在牛仔裤或卡其裤外面;年纪稍长的人穿着汗衫和牛仔裤,无檐帽塞进背包里,双手因为做过太多活而粗糙,喝着品脱苦啤酒和纽卡斯尔棕啤;而年轻女人的着装在盛夏都会显得太少,脸上的妆容化得不太娴熟,大口地喝着百加得冰锐朗姆预调酒和伏特加,好像她们放荡的生活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每个注意到卡罗尔和萨姆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但不带敌意,更像自然学家在观察之前没有被列入名录的羚羊。他们把这两人当成陌生人,但也并未因他们的到来而兴奋,因为之前已经见过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