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烧江南制造局(第4/11页)

翻译馆分为上下两层,每一层都有好几间房,只有位于一楼最里面的翻译处亮着光。一道拉长的人影投在翻译处的门外,老潘的声音传来:“是,舒大人,小的这就出去。”

胡客急忙躲到隐蔽的角落里。

老潘从廊道里走过,走出翻译馆,到外面找阿福去了。

胡客重新现身,悄无声息地来到翻译处的门外。

翻译处房内,舒高第和那女人正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方桌前。

桌上烛火跳跃,房内寂静无声。

等老潘的脚步声去远后,舒高第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叹了声气,说道:“我们怕是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十六年。”那女人说道。

“记得那一年你来找我时,浑身都是伤,还中了剧毒。”舒高第道,“你这次来,不会又是为了治伤吧?”

那女人抓住面纱的一角,缓缓地摘了下来。

烛光下映照出来的那张脸,让舒高第猛地一下颤巍巍地站起:“你……你的脸……”他一时心急,乱了呼吸,接连咳嗽了数声,语不成句。

“还有得治吗?”那女人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脸被划破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舒高第绕过桌子,检查了那女人脸上的伤势,叹道:“疤是祛不掉了。”又说,“但我会想尽一切法子,让它不至于太过明显。”

“这就足够了。”那女人点了点头。

舒高第缓缓地走回另一侧,在凳子上坐下来,问道:“是谁伤的你?”

“你早已退出御捕门,这些恩恩怨怨,你没必要知道。”

“又是刺客道?”舒高第问完这话,紧接着便说,“定然如此,定然如此。你这是何苦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忘去寻仇?”

那女人森然道:“照水的仇不共戴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右掌猛地拍落,击得桌子一声重响。

舒高第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静默了一阵,那女人忽然说道:“我已经找到了两幅刺客卷轴,天层藏在何处,我很快就能查出来。”

“查出来又有何用?”舒高第道,“你还能剿了它不成?”

“我一个人是不行,但索克鲁会帮我,御捕门所有捕者都会出动。”

舒高第苦笑起来:“二十一年前那场大战,你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御捕门死了多少人,你难道就忘了?”

那女人道:“正因为忘不了,所以更要报仇。”

“可你被人伤成这样,”舒高第摇头道,“可见刺客道这些年里,又出了不少人物。”

“我只不过一时大意,才为人所伤。”

“罢了,罢了,”舒高第摆手道,“我劝不了你,御捕门的事,我也不想再管。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需要治伤,随时来翻译馆找我就是。”说着,他站起身来,右手擎起烛台,“你跟我来吧,”他说道,“伤药都在二楼的医书房里。”

走出翻译处的房门,两人一前一后,缓步向楼梯走去。

没走多远,舒高第忽然问:“对了,昨天沐人白和贺谦带了人来,说是你叫他们来的?”

“没错,是我电告东南办事衙门,让他们来的。我刚才已经见过他们了。”那女人说完这话,忽然扭过头去,盯住一处漆黑的角落,“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出来见见光了吧!”哗啦一响,她腰间的锁链刀毫无征兆地甩出,击向那处黑暗的角落,逼藏在那里的人现身!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跃出,现身于烛光下,正是胡客。

“还不现身?”那女人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她话音一落,二楼上顿时脚步声大作。

胡客知道中了埋伏,正欲夺路脱身,那女人的锁链刀已迎面扫来。胡客用问天挡下这一击,但锁链刀二击又至,将他逼回廊道的深处。

二楼上趁势冲下十多号人,全都是御捕门的黑袍捕者,其中就有沐人白和贺谦这两位天字号捕头。

那女人在十四号当铺被胡客所伤,尤其是腿上那道伤,伤及筋骨,令她行动不便。她一路上知道有人跟踪,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从此人跟踪的能力来看,绝对不容小觑,她有伤在身,不便和跟踪之人做过多的纠缠。她已经拿到了卷轴,却仍然将沿途的多家当铺捣毁,一来是发泄毁容之恨,二来是做给身后跟踪的人看,示之以强,让跟踪之人不敢轻举妄动。途经杭州府时,她去了一趟府衙,给御捕门东南办事衙门发去了急电。此时沐人白和贺谦正在东南办事衙门公干。沐人白和贺谦虽然已经进入御捕门十多年,但却从来没见过那女人,所以在瀛台时,贺谦还曾与那女人交手,不过经过瀛台的事情之后,索克鲁已经给众位御捕打过招呼,所有御捕都知道那女人在御捕门内的地位非同小可。所以接到那女人的急电后,沐人白和贺谦不敢怠慢,即刻带领一批捕者赶来江南制造局候命。那女人知道跟踪之人一定会随她潜入江南制造局,因此一进入局内,便立即寻到沐人白和贺谦,让两人率领捕者埋伏在翻译馆的二楼,待跟踪之人进来后,正好来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