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绝杀(第6/7页)
“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只配活在我们鞋底的家伙……你们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用你们的死给我们带来一点点娱乐……因为——这是——他妈的——我们的世界!”
没错,他说的是真的。
这是他们的世界。
但是他们因此就可以任意欺凌每一个生来平等的生命吗?!
什么成年、未成年!什么富贵、贫贱!只要是罪行,就必须受到惩罚!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这样一种法则——只许害人者害人,不许被害者反抗!
每一步向下的台阶,他都变得年轻了一些,久已不再沸腾的热血,重新被滚烫的激情煮沸。他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代,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带领着受到欺凌的同学们,用稚嫩而坚硬的拳头和整个世界死磕!
曾经和段新迎并肩战斗的我,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对立面?
只要伸手使劲一推,走在前面的于文洋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折断脖子!他用尽全力才抑制住冲动。其实,他也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就在他的身边,那个羊驼一边用步话机说着什么,一边像饿犬盯肉似的死死地盯着自己。
终于来到三楼了,只听见下面传来一阵落雨般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四个和羊驼穿一样西服的彪形大汉上了来,不用说,这些都是九门公司的保镖,一直在附近待命,刚刚被羊驼唤来的。看来,今天对于文洋的保护可谓重重防守,内外兼备,连预备队都有。
三楼,位于段新迎家楼下的屋子,此刻锁着门,羊驼一脚踹开,往里面走去,确认没有其他人,才让于文洋进去。
这套房子和段新迎家的格局完全一样,初看,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家具、电器上都蒙了一层尘土。
于文洋一心只想着那个药瓶,大步向阳台走去,可是到了阳台门口,他又站住了,仔细端详着脚下的阳台,阳光从他身体的两翼投射过来,在主卧的地板上勾勒出一个长长的、边缘清晰的剪影。
羊驼上前:“于公子,我先勘查一下阳台,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于文洋伸出胳膊拦住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转过脸,望着他,轻声细语地说:“我不喜欢把一句话讲两遍,更不喜欢那些总要我把话讲两遍的人——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还是我自己上去拿的好!”
羊驼慌不迭地点头称是,然后沿用旧法,站在台阶上,用各种科学仪器把阳台仔细勘查了一遍,这家的阳台本来就跟麻将牌的白板一样,几乎是空的,上面除了那块钉板、装着段明媚照片的相框和小药瓶,什么都没有——一目了然。
羊驼还是不放心,指挥手下用钩子把那块钉板勾进了屋里,钉板上,每一根向上竖起的钢刃都发着浅绿色,显见得是涂了剧毒的。
“抬走,赶紧抬走!”羊驼对手下人说。
接着,羊驼又用棍子什么的戳阳台地面,戳围栏,在主人面前充分展示着自己的忠诚和敬业。
于文洋微笑地看着这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忽然,他踮起脚尖,像芭蕾舞演员一样,后退了一步,轻盈地退到了呼延云的身边——
“呼延先生,刚才,你是不是特别想杀我?”
这句话问得如此突然,如此轻切,却像验血时在指尖的一扎,呼延云不禁一哆嗦。刚才在下楼时,自己真想伸手使劲一推——
没想到于文洋连这个都感觉到了。
最初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个标致的青年,拘谨、紧张,彬彬有礼。后来赴宴也好,私聊也罢,无非是觉得他对父母很敬畏,对自己很崇拜……没想到随着事件的一步步推展,好像手挤脓疮,指尖的力道一点点逼发出了他的真实面目:溃烂的皮肤、腐败的骨殖,还有毒性酷烈的内脏……现在,即将出国留学的他,终于像脱笼之鸟,尽情展开了黑暗之翼,并露出了一直藏在羽翼下面的尖爪和利喙:深不可测的心机、卑劣至极的品行和残酷无情的手段——不知于跃得知儿子的真实面貌,会是怎样的想法。或者,终归,儿子不过是父亲的翻版。
“也许,现在,你比刚才更想杀我。”于文洋把嘴唇贴在呼延云的耳边,声音压到低得不能再低,“可惜,你没机会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想尽了办法要杀我,可是最后怎么样,你们就是杀不成!谁也杀不死我,老天都不能拿我怎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段明媚的药瓶,我当初根本就是想打碎的,可惜扔偏了,才扔到铝槽上,高震确实是我撺掇段新迎砍的,还有段新迎的爸爸,也是我故意送了他一双掺了铁砂的靴子,导致他截肢。最后—欣欣,也就是段明媚她妈,不是那个保镖杀的,保镖只是制服了她,我抓住保镖的手,给她补了一刀,你听见了吗—欣欣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