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绝杀(第5/7页)
老头子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浑浊的泪水盈满在浑浊的眼珠上,又从浑浊的眼眶里流下浑浊的面庞……
于文洋抓着头发,像疯了一样冲着天花板“嚯嚯”地怪叫了两声,然后继续叱骂“:你哭什么,你他妈哭什么啊?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要认命,认命的人都是不哭的,你不要哭,不要哭好吗?我最看不得别人哭了,你和你孙女一样都那么爱哭,这可怎么得了啊!输了就输了,输着输着就输习惯了啊,反正你们从生下来那一天开始就是不停地输,就像我们这样的人从生下来那一天开始就不停地赢一样。和我斗,凭什么?我打个喷嚏能让这个世界感冒,你死了连他妈停尸费都付不起!想杀我?真他妈搞笑,真他妈哈哈哈的搞笑!你看你们花了多少力气来杀我,最后就是杀不成,连杀人你们都杀不过我!我现在下了楼,走在街上,洒满阳光的街上,我看一个人不爽,我动动嘴皮子,‘扑’一下子,他不死也得装死,你们行吗?你们只要敢起这个念头就得把牢底坐穿!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的,是你们夜深人静想都不敢想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接下来,于文洋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这是——他妈的——我们的世界!”
呼延云上前一把揪住于文洋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够了!我接受你家里的委托保护你,可是我没接受委托保护一个畜生!”
在他怒目的逼视下,于文洋几乎发疯的眼神,渐渐收敛了一点,复原了一点。
于文洋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粗气,把像冰溜子一样挂在嘴角的口水,往回抽了抽,掰开呼延云的手,走到巩柱面前,用阴沉并狠毒的声音说:“那个东西到底在哪儿?不然我发誓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生不如死,只能靠领残疾人救济金过日子。”
巩柱抬起眼皮,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蹲在阳台门口,朝那个大窟窿里观察了半天的刘新宇,突然回过头说:“呼延,你来看,下面好像有个相框,旁边还搁着个小瓶子。”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段新迎的老爸拖着截了肢的双腿,往阳台爬去,像是要扑到下面去抢那个小瓶子。
“还不死心!”于文洋好似坐了一天办公室的白领,昂了昂脖子。
羊驼立刻对两个手下说:“把那老头儿扔到屋子外面去!”
夏祝辉上前阻拦:“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要报警啊,夏警官。”于文洋奸笑道,“我刚刚差一点被谋杀,这两个犯罪嫌疑人就在眼前,你是不是应该赶紧把他们控制起来?要是你坐视不理,我可是会投诉的啊。”
夏祝辉气得满脸褶子都胀开了,可是身为警察,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同时,也是为了段新迎的老爸和巩柱不受更多折磨,他低声给另外两个警察下令:“把这位老人和巩柱一起,带到屋子外面去。”
于文洋看着两个警察扶起巩柱,夏祝辉和刘新宇搀着段新迎的父亲,一起向屋子外面走去,“哼”地冷笑一声,把刚才弄乱的衣服重新拽得笔挺了一些,正了正领带,并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对羊驼说:“咱们下楼去看看,让你的手下看紧这间屋子,不许任何人再进来半步!”
羊驼立刻问那两个手下:“听清楚于公子的吩咐了没有?”
两个保镖频频点头。
于文洋看着呼延云。呼延云神情木然。
于文洋微笑了一下,伸出右手,朝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动作优雅而高贵。
呼延云僵硬地走出了大门,像是一个被捕的战俘,他看了一眼蜷缩在楼道里的巩柱和段新迎的父亲,还有环绕在他们身边的警察。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望着他。
巩柱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是“助纣为虐”四个字。
门关上了,九门的两个保镖守在门口。
一切都被关在身后——包括那间父亲为女儿设置的小小的灵堂。
呼延云踉踉跄跄地跟着于文洋走下了台阶……刚才,于文洋歇斯底里嘶吼出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毒蛇的牙齿咬在他的心上。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不了解犯罪分子凶残到什么地步,不是没见识过人心最黑暗处无比的污秽与肮脏,不是幼稚到用年龄来丈量一个人能做出什么程度的坏事……就拿于文洋来说,他正确地推理出他对段明媚死亡、段新迎父亲截肢和高震受袭负有直接责任,也痛心地发现这个出身良好、外表拘谨、“品学兼优”的学生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但是本着推理者的基本原则,他始终还是尽职尽责地防止其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可是就在听了于文洋一席“疯话”之后,他突然开始质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尤其那些“疯话”是如此真实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