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名为鸩的毒鸟(第4/6页)

之后,他俩不再交谈,默默合力把人笼放下。不过,似乎并不需要两个大男人联手拉扯,笼子几乎毫无抵抗地顺顺溜溜滑到了祭坛上。

“嗯,我并不认为朱音小姐在这笼内蜷缩了一整晚——”

言耶探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木板。

“但是,人自己乘坐在笼内时,能不能把笼子升到大岩的喙那里呢?”

这时钦藏指出了新的问题。

“这滑车滑动性能良好,乘笼的人如果有一定的力气,我想不是那么难的。”

“那么,你要不试试?”

“不,免了。”

“嗬。好吧,现在能否姑乱说一句找到了临时藏身之所呢……”

“即使这里真是藏身之所,她如何从拜殿脱身——依然是个问题。”

就这样,沉默自然而然地降临在两人之间。虽说身穿雨衣,还下着小雨,但他俩并不厌恶在大鸟神之居淋得湿漉漉的,只是一味凝视着盂兰盆节的汹涌海面。这是进入拜殿以来,初次到访的静寂。

无声的时光流逝了片刻。没多久,言耶开口问道:

“下宫先生——关于十八年前朱名巫女和城南民俗研究所六人的失踪事件,你是怎么想的?”

他的眼睛还是向着波涛翻卷的海面。

“那可以作为这次三人失踪的参考吗?”

反问言耶的钦藏也直视着前方。虽然不知在他眼中映现的究竟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遥遥可见的兜离之浦,还是眼皮底下的海面——

“实在是很难说。因为无法从现状来判断朱名女士和朱音小姐消失的理由和方法是否相同。而城南民俗研究所六人和赤黑先生及间蛎先生的失踪,也可以这样认为。”

“那么,为什么想听我的想法?”

“因为我觉得你虽然是浦上的人,却是个理性主义者。虽然不清楚你本来就这样还是职业的关系——”

“从前就这样哟。我离开浦并不是因为想在什么大医院当医生,而是因为非常讨厌这个迷信深重的地方。”

然而现在却不得不返回被自己如此这般舍弃的故乡,言耶尽量不去想象他的心境。

“正因为是下宫先生,所以我认为你会有自己的想法。”

“要说有嘛确实有,但没什么新鲜的。我也认为,在浦上的某些人之间流传的谣言就是真相吧——朱名巫女和一个男性修行者偷渡去了‘伪满洲’,仅此而已。”

“换言之,就是她利用了鸟人之仪吗?”

“至于用什么方法从拜殿、从鸟坯岛脱身——别来问我。因为我也毫无头绪。”

“关于城南民俗研究所的六人呢?”

“……”

“话说他们来兜离之浦,真的只是偶然吗?”

“啊,好像是那样没错。虽然有传言说唐通助教的故乡是福井,也是个渔夫镇,可很难认为和那次来访有什么关系。嗯,他本人踏上了民俗学的道路,从事的还是其中的渔村调查,作为择业理由之一,作为背景的要因之一,出身的意义顶多也就能在这些方面看出来吧。”

“原来如此。扼要来说,可以认为他们完全是被卷人其中的啰?如此想来,那六位成年男性遭遇了什么、消失去了何方——”

“不,其实……对于他们几个,我有自己的想法。”

“哎?是这样吗——”

意外的回答,让言耶把脸转向了同伴。但钦藏却依然凝视着北方。

“你知道所谓的鸩毒吗?”

他突然说起了不同寻常的话题。

“鸩毒……那是指从世人皆称毒鸟的鸩身上采下的毒吗?用鸩羽浸过的酒,称为鸩酒或鸩,是吧?”

“嗯,真不愧是特意到访兜离之浦、还好事来参加鸟人之仪的古怪小说家啊!”

“承蒙夸奖——”

也许是感到言耶的回应不无讥讽之意吧,钦藏目光尖锐地怒视言耶。然而当他看到对方满不在乎的表情时,又似有种一拳打进了棉花堆的感觉。

“嗯,行了。鸩毒嘛,在记述和毒药的使用及贩卖有关的唐代刑罚书《唐律疏议》里也出现过,在七世纪中叶到八世纪中叶。不过,关于鸩,公元前的各种古籍中就有所提及,而且三世纪末也有捕获记录,所以它的存在可以说是从远古就流传下来了吧。”

“和孔雀相似,我没记错吧?据说嘴赤颈黑,身体五色,脚像鹤。爱吃蝮。在日本的《养老律令》的《贼盗律》中,和毒药有关的项目里,应该还是有所触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