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外施仁(第7/8页)
“你看看,”肃王朝绣娘打趣道,“这冯相公哪哪都好,就是这个瞎客套,着实叫人受不了啊,哈哈哈……”
一时间,屋内笑语晏晏,将之前的阴霾,悉数尽扫。没一会儿,老店家煮好了米粥,连锅带碗的端过来,让众人喝了个饱。
吃罢了米粥,众人也全然没有睡意。约莫着已有四更了,索性让店家连夜收拾行囊,等天色稍明,便直接动身。
待到雄鸡唱晓,一行人也准备停当。店家牵过一驾骡车,将行李捆好,又将绣娘搀进车中。肃王与冯慎跨上马,行在骡车前。二马一车,缓缓朝京城赶去。
值时东方即白,晨露未晞,行走在乡野的荒道上,不时有清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肃王骑在马上,心中舒畅。兴至盎时,忍不住挂鞭击节,亮嗓高歌:“千层浪里翻身转,百尺高竿得命还,站在殿角用目看,那旁站定王宝钏……”
肃王嗜迷京剧,虽比不得成名的戏角儿,但唱的也是有板有眼、字正腔圆。冯慎听了,不由得喝一声彩。
“哦?”肃王一顿,喜道,“怎么冯慎?你也懂戏?”
“谈不上懂,”冯慎回道,“听过几回,略知一二。”
“哈哈,难得难得!”肃王兴高采烈道,“那你可知本王唱的是哪一折?”
冯慎道:“王爷所唱,应是《大登殿》中王允之流板腔……然此情此景,王爷不如改唱‘薛平贵驾坐金銮殿、册封宝钏执掌昭阳院’!”
“说得好!”肃王笑道,“不过那王允也好,薛平贵也罢,横竖咱们乐一晌就得了!”
冯慎才欲回话,突觉眼前人影疾闪。定睛看去,方知是三人挡在马前。
那三人来的太快,竟将马匹吓的惊嘶扬蹄。冯慎与肃王勒紧了丝缰,这才没被掀下马去。后面老店家见状,手忙脚乱地止住骡车。绣娘不知发生何事,也挑起篷帘,慌不迭地探头出来。
四人八眼,齐刷刷地朝前惊望。只见当头,立着一个丑脸道人。那道人头冠九梁巾,脚履十方鞋,左脸似被灼毁,焚疤纵横,面目可怖。仅余的一只右眼,倒是精光烁烁、炯炯有神。丑脸道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却是冯慎与肃王之前相遇的那对儒释。
认出了来人,肃王转惊为喜,忙下了马,匆匆迎上。“先生、师太,想不到在这里不期而遇。多亏了二位指引……”
未等说完,冯慎已飞身护在肃王身前,严守门户,如临大敌。
“咦?”那中年文士笑道,“小子,还亮上架式了?那丁字步站的不赖吗。来来来,既然你有兴致,那我便陪你耍两圈!”
说着,中年文士轻轻一纵,将手搭至冯慎肩头。冯慎只觉肩上一紧,好似压来千钧巨力,大惊之下,忙运气抵御。
“错了错了!”中年文士摇摇头,掌中内劲一吐。冯慎再也抗不住,登时单膝跪地。
“无声!”丑脸道人突然喝道,“点到为止!”
“是,”中年文士闻言,便收掌撤招,望着地上的冯慎,叹然说道,“小子,知道错在哪吗?”
冯慎见他如此,也知他无有恶意,缓缓站直了身子,冲中年文士一拱。“还请……先生指教……”
“这样粗浅的道理都不懂?”中年文士愤然道,“物极则变,变则化,化则通达。适方才我施以强力,若你能相拒,还则罢了。可明知不敌,却硬要抵御,岂不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
“先生神技,在下望尘莫及……”冯慎作难道,“然情急之下,纵知不敌,也只得硬着头皮招架……”
“冥顽不化,愚钝无知!”中年文士气得摇扇自扇,“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与劲敌拆招,更应当避其锋锐、击其惰归!”
经这一点,冯慎茅塞顿开,心中骤然豁亮。“先生是说,方才只可一卸,而不可一御?”
“哈哈,”中年文士回嗔作喜道,“总算还没笨到家!”
“哎呀,先生还精于武技?”肃王赞叹不已,“真乃是深藏不露啊!佩服佩服!”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好说。”
见那丑脸道人面生,肃王又问道:“不知这位仙长是?”
那女尼抢先道:“这位是我们掌门师兄!”
肃王油然起敬,“原来是掌门人,失敬了!”
“无量寿福”,丑脸道人虽形容蚩陋,言语中却满是和蔼。“阁下不必多礼。所寻之人,想必已找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