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5/6页)
一个单调似吟诵的女声回答:“快——稳——!贵姓——时间——和地址,请说。”
“我想和兰伯先生说话,麻烦你,他是你们的司机。”史迈利很有礼貌地说。
“抱——歉,这个电话不能接私人电——话。”她唱道,挂掉电话。
他拨第三次。这不是私人电话,他怒气冲冲地说,对自己的立场更有信心。他要兰伯先生来载他,只要兰伯先生,不要别人。“告诉他是长途车。到斯特拉福28。”——信手挑了一个城镇——“告诉他我要到斯特拉福。”她坚持一定要有名字。“桑普森”他回答说,中间有个P的Sampson。
他回到长椅上继续等待。
打电话给拉康?为了什么?赶回家,打开香烟盒,找出藏在里面的珍贵的东西。这是瓦拉狄米尔首先丢掉的东西,他想:在间谍这一行,我们会先放弃我们最爱的东西。毕竟我还是占了上风。一对老夫妇在他对面坐下。先生戴着僵硬的汉堡帽,用一只锡哨吹着战争曲调。太太对着过路人露出空洞的微笑。史迈利避开她的目光,记起那个从巴黎寄来的棕色信封,拆开来,期望什么呢?或许是一张账单,这位老兄过去生活的旧债。或许是移民们像寄圣诞卡般寄给彼此的循环式战争标语。但这不是账单,也不是传单,是一封私人的信,一个请求,非常特别的一种请求。没有签名,也没有寄件人的地址。用法文手写,写得很快。史迈利读了一次,正读第二次时,一辆福特柯蒂纳轿车驶了过来,一个穿着套头马球衫的年轻男子驾车,在戏院门口煞车停了下来。史迈利把信放回口袋里,过街朝车走去。
“有个P的桑普森?”年轻男子很粗鲁地透过车窗叫道,然后从车内把后门推开。史迈利坐进车里。一股刮胡水的香味混合着陈腐的香烟气味。他在手上放了一张十英镑的钞票,展示出来。
“可以请你关掉发动机吗?”史迈利问。
年轻男子顺从照做,一面从镜子里看着他。他有棕色的非洲头,洁白的手,指甲修得很干净。
“我是个私家侦探。”史迈利解释说,“我相信你一定碰过不少我们这样的人。我们很麻烦,但我很乐意为你提供的情报付一些报酬。你昨天签了一张十三英镑的收据。你还记得你载的人吗?”
“高个子。外国人。有白色髭须,脚有点跛。”
“年老?”
“很老。拄着手杖。”
“你在哪里载他的?”史迈利问。
“柯斯莫餐厅,普雷德街,早上十点三十分。”年轻男子审慎地说。
普雷德街离西河苑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
“你载他到哪里?”
“查尔顿。”
“伦敦东南的查尔顿?”
“尼罗河战役街上的一座圣什么教堂旁边。找一家叫‘挫败青蛙’的小酒馆。”
“青蛙?”
“法国人嘛。”
“你留他在那里吗?”
“我等他一个小时,然后回普雷德街。”
“中途在其他地方停车吗?”
“去的时候,在一家玩具店停了一下。回程的时候,在电话亭停了一下。那人买了一只有轮子的木头鸭子。”他转头,把下巴抵在椅背上,大大咧咧地把手张开,比画着大小。“黄色的。他打的是市内电话。”
“你怎么知道?”
“我借他两便士,对不对?然后他回来借两个十便士,以防万一。”
我问他从哪里打来的,但他只说他有足够的零钱。莫斯汀这样说。
付给年轻男子十英镑钞票后,史迈利手伸向门把。
“你可以告诉公司说我没出现。”他说。
“告诉他们我有多开心,可以吗?”
史迈利迅速下车,赶着在年轻男子以相同的惊人速度飞快驶离之前关上车门。站在人行道上,他又读了一遍,此时,信的内容已深印在他的记忆之中。一个女人,他想,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她认为自己快死了。没错,我们都是,一点也没错。他假装自己漫不经心,漠然以对。每个人的同情心都是有限的,他辩称,我今天的同情心已经用完了。但这封信同样令他心生恐惧,再次升高了他的急迫感。
将军,我不希望显得太过戏剧性,但有两个男人在监视我的房子,我不认为他们是你或我的朋友。今天早上,我有个印象,他们试图要杀我。你不再派你那位神奇的朋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