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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搞的家伙,托比·伊斯特哈斯。”杰里说。
“但还不错。”史迈利说。
“是啊,老兄,第一流的。很杰出,我的看法。但是难搞,你知道的。怎么样?”他们又喝了酒,杰里·威斯特贝在脑袋后伸出一根手指,假装是印第安人的羽毛。
“问题是,”柜台那边那个脸色红润的人喝一口酒说,“我们根本没有料到。”
他们决定马上去吃饭,因为杰里要给明天的报纸发稿:某个足球前锋在商店扒窃被捕。他们到一家咖喱餐厅,吃饭的时候还供应啤酒。他们商量好,如果碰到什么人,杰里便把史迈利当做他的银行经理介绍给对方,因为这个主意,他在吃那顿满意的饭时,一直很高兴。餐厅里放着背景音乐,杰里称之为蚊子的交配飞行,有时甚至淹没了他粗嘎嗓子的轻声说话。这样也不错。史迈利硬着头皮表示很喜欢吃咖喱。杰里开始时还有点勉强,后来就开始说另外一个故事了,就是老托比不许他报道的那个故事,跟一个叫吉姆·埃利斯的人有关的。
杰里·威斯特贝是个极难得的证人人选。他没有幻想,没有恶意,没有个人意见。他只觉得这事很古怪。他一直不能忘掉这件事,但是说也奇怪,他后来再也没有跟托比谈起过。
“就是这张卡片,你瞧,‘圣诞快乐,托比。’一张雪中街景的图片,是里登霍尔街。”他大惑不解地看着电扇,“里登霍尔街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老兄?不是什么间谍窝或者碰头的地方吧?”
“据我所知都不是。”史迈利笑道。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选一张里登霍尔街雪景的圣诞卡。真怪,你说是不是?”
史迈利说,他也许只是想要选一张伦敦的雪景。托比到底在很多方面都保有一点外国习气的。
“我觉得要保持联络,这样未免太古怪了一些。过去总是送我一箱威士忌酒,非常准时。”杰里皱起眉头,喝了一口。“我倒不是在乎威士忌酒,”他迷惑地解释,他的一生常常因为感到迷惑,而没有远景,“我要喝随时可以买。只不过,我人既然在圈子外面,就会把什么都看成是别有用意的,因此礼物也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是在一年以前,精确地说,是在十二月。杰里·威斯特贝说,布拉格的体育餐厅不是西方记者常去的地方。他们多半在“宇宙”或“国际”,低声谈话,聚集在一起,他们都很提心吊胆。杰里常去的是体育餐厅,在赢了鞑靼队那场比赛后,杰里带守门员霍洛托克去了那里,从此以后,杰里与酒保就有了交情,他名叫斯坦尼斯拉夫斯,也叫斯坦。
“斯坦是个自由自在的人。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你觉得好像捷克仍是个自由的国家。”
他解释道,餐厅主要是个酒吧。而在捷克,酒吧就是夜总会,而夜总会就是朗姆酒。史迈利附和说这令人糊涂。
与往常一样,杰里在那里的时候总是竖着耳朵留心听着,毕竟这是捷克,有一两次他居然给托比带回一些片言只语回来,或者替他提供一些人的线索。
“即使听到的不过是外币交易、黑市之类的事,据托比说,都是有用的。一鳞半爪的加起来——反正托比是这样说的。”
很对,史迈利同意,就是这样。
“托比是‘猫头鹰’,是不是?”
“当然。”
“你瞧,我原来是在罗埃·布兰德手下工作。后来罗埃升了官,我就由托比领导。说实在的,有点令人不安,老是换人。干杯。”
“你那次去以前已替托比工作多久了?”
“一两年,不会更久。”
菜送上来时,他们停止了说话,酒杯又斟满了。杰里·威斯特贝的粗手把一瓶胡椒撒在菜单上最辣的一道菜上,然后又在上面倒了一层猩红的调味料。他说,这调味料是为了要吃起来更辣一些。“那是老厨师特地为我调制的,”他解释道,“放在最下层的架子。”
他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在斯坦的酒吧里,有个头发剪得短短的小伙子,挽着一个漂亮的小姐。
“因此我想:小心点儿,杰里,那是当兵的人剃的头发。对不对?”
“对。”史迈利附和他说,心里想,在有些方面,杰里自己也是“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