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8/11页)

“将军!哈瑞,认输吧!不然就吊死你。”

但是,当我们再把棋局摆起来,我就觉察出他的耐性似乎已经都消失殆尽。他开始时两手轻摆,过了不久,就没人知道他魂游何方了。

“你结婚了吗,哈瑞?”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回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乡下有太太,我自己则住在城里。”

“你让她一个人住在那里?”

“已经自己一个人住几生几世了。”我不经意地说,心里想,实在不应该这么回答他的。

“你爱她吗?”

“你这老家伙!”但他还是瞪着我,坚持要知道。

“我想,是隔着老远的在爱着她吧。”我勉强说道。

“她也爱你吗?”

“我想是的。我问她的时候,她会这么说。”

“有孩子吗?”

“有一个男孩,都已经三十好几了。”

“你平常会抽空去看他吗?”

“圣诞节时我们会寄卡片给对方,在参加婚礼丧礼时,也会碰面。我们有一套维持友好的方式。”

“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是搞法律的,现在可赚钱了。”

“他快乐吗?”

我生气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极少生气的。快乐和爱的定义何在关他屁事。这个老家伙,我有权利接近他,他却没有权利接近我。不过,还有比我生气更重要的事,就是我还得让他看出我正在生气。我恐怕他已经看出来了,因为我看到他正瞪着我,眼中带着关切的神情。他心中一定在想:眼前这个人,家里一定发生过悲剧。之后,他就红着脸,掉转头,想找一些分散大家注意力的东西,好缓解目前这种尴尬的气氛。

“他没有不乐意,长官,我会把东西装好的。”有一位叫甘第曼先生的人,是一位最近才发展出的身体麦克风专家,告诉奈德说,“他虽非天才,但不仅肯听,而且记得牢。”

“他是一位绅士,奈德先生。我就是喜欢他这样的人。”有一位受命教导巴雷街上技巧入门的女性监视员这么对奈德说,“他既有脑筋又富幽默感,我常说要做侦探,先有这两样就成了一半啦!”

后来,她承认遵守局里的规定,拒绝过他的追求,但也因为他而阅读了斯科特·菲兹杰拉德的书。

“这整件事情简直就是一种骗人的把戏嘛!”巴雷在上完一堂秘密书写技巧的课之后,用一种刺耳的声调说着。但他对它的喜欢,一点也没有改变。

算账的日期接近了,他变得对我们百依百顺。局里有一位坐着轮椅的会计人员,名叫克里斯托弗。他花了五天时间,把阿伯克洛比暨布莱尔公司的账目给彻底清查了一遍。当我推着他走进来的时候,巴雷并没有表现出他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过,出版界每个卑鄙的家伙都破产了,克里斯托弗!”他很不以为然地说着。一边哼着歌,一边按拍子在客厅里踱步,手还把威士忌酒杯拿得好开,好配合大步子。“像巨无霸的那种大人物吃树叶,我们吃树皮。”然后,他又换了一种和缓的声音说道,“你们有你们的方法,我们有我们的。”

但是奈德和我都没有骂每个卑鄙的家伙。克里斯托弗也没有。我们所关心的是这次行动。我们心里忧心忡忡,想到说不定什么时候巴雷就会出师未捷先破产。

“但我可不要什么鬼编辑,”巴雷一边叫道,一边对我挥舞着他那副饱经风霜的眼镜,“我付不起钱请一位鬼编辑。如果我雇用一位鬼编辑,我那些在伊莱的姑妈们会气得把她们的吊袜带都给爆开的!”

不过我已经把他那些神圣得不可侵犯的姑妈们给摆平了。在鲁尔斯的一次午餐上,我极尽所能地讨好潘朵拉·威尔·斯科特女士,这位女士因为极端信仰英国国教派,所以被巴雷视为“神圣不可侵犯者”。我自称是外交部的一级主管,以一种让人深信不疑的语调向她解释,说阿伯克洛比暨布莱尔公司不久就会秘密收到一笔洛克菲勒奖助金,做拓展英苏双方文化交流之用。但她不可对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否则这笔钱就会落到其他更有资格获得的公司手中。

“嗯,我相信我们比任何其他的公司都更有资格获得这笔奖金。”潘朵拉女士一边伸出手来刮起她最后一口的龙虾碎渣,一边蛮有自信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