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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玩高尔夫球。”巴雷说着,又拿下另一本书,“我什么也不玩,我已经玩腻了。”
“除了下棋以外。”奈德提醒他,一边伸手把电话本子递给他。巴雷耸了耸肩,拨了电话。听到大使的声音后,他发出了一阵皮笑肉不笑,更可以说是不知所以的笑。“是托比吗?我是巴雷·布莱尔。为了你的肝脏,好不好在星期四找个时间打高尔夫球?”
对方发出一阵不悦的声音,说只能安排在五点钟打了。
“五点绝对不行,”巴雷回答道,“那样,我们会摸黑打球的……这家伙怎么把电话给挂了?”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摇着听筒。之后,他就看见奈德的手已按在那电话的听筒架上。
“我想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非常慎重的。”
巴雷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慢慢地放回听筒。“非常轻浮和慎重间其实只是一线之隔。”他说。
“那么,我们何不越过这条线呢?”奈德说。
门后的谈话声已经停止了。巴雷转动门把,走了进去,奈德跟在后。布拉克待在大厅里把守着门。从转播机里,我们听到了他们所谈的点点滴滴。
如果巴雷对他将面对些什么感到好奇,我们也同样如此。这是一场荒唐的游戏,他脚还没迈进来,生活就已翻了个底朝天。他慢慢地走了进来。进到房间之后,他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的两臂分垂两侧,晃呀晃的。此时,奈德已快走到桌边,一一向他介绍在场的所有男士。
“这位是克莱福,这位是沃尔特,这位是鲍勃。这位是哈瑞。各位,这是巴雷。”
奈德介绍的时候,巴雷连头都没点一下。他似乎是一个比较喜欢用眼睛去观察的人。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华丽的家具和室内那些矮灌木。以外,他对一棵橘子树也称羡不已。他碰碰树上的一个果子,摸摸叶子,然后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指来闻了闻,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他心中有一股闷气,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从沉醉的世界里被人唤醒,被人孤立,被人叫出名字吧!汉娜说,这是我最怕的一件事。
我也记得我曾经以为他的样子一定很高雅。结果我错了,凭他那一身破旧的衣服?不过他的举止,他褪了色的骑士精神,还有他天生的礼貌,还依稀可见高雅的影子,即使他自己有意不表现出礼貌。
“你们不该只有姓而无名吧!老兄们?”巴雷巡视完房间之后,向大家问道。
“我们不但有姓,而且也有名字。”克莱福说。
“我这么问,是因为有一位利比先生上星期找过我的女儿安西雅,说他是什么税务员,还跟她胡诌,说他要调整一些不公平的税赋。”
“既然听他这么讲,我想他八成也就是了。”克莱福说,脸上一副根本不屑说谎的样子。
克莱福的脸活像是当他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王时,就已经被人给做成木乃伊了似的。巴雷看着他的脸,看着那脸上冷峻、聪明却空洞的眼睛,好似他皮肤下的灰尘都被他看在眼里了。之后,他转向沃尔特,沃尔特是个圆胖、头发稀疏、看起来很好玩的人,像那个爱吹嘘的莎剧人物福斯塔夫。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鲍勃,鲍勃给人感觉有一种贵族气息。他年纪较大,也表现出叔叔般的稳重和安详。他身上的衣服不是灰,也非蓝,而是棕色的。鲍勃懒洋洋地坐着,两腿伸得老长,一只胳膊横搁在另一张椅子上晃呀晃的。他的上衣口袋里,一副金边的老花眼镜露出了半截。而那破烂的皮鞋鞋底好像一只熨斗。
“巴雷,我是这个家庭里的外人。”鲍勃说,他懒洋洋的波士顿语调让人听了很是舒服,“除此以外,我想我也是这儿最年长的人,我并不想在这儿只当个傀儡。我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托老天的福,我现在任职于中央情报局,你大概也知道,就是那个位于弗吉尼亚州兰利的中情局。我的确是有姓,但我不愿意跟你讲,因为即使我说了,也一定是假的,那样对你是个侮辱。”他举起了他那只有斑点的手,随便地敬了个礼。“很荣幸能见到你,巴雷。让我们开开心心地做点有益的事吧!”
巴雷转向奈德。“这是集会呀!”他说,不过话里倒也没有什么敌意。“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尼加拉瓜?智利?还是萨尔瓦多?如果你要暗杀一位第三世界的领袖,我绝对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