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记忆人(第8/11页)
“他自己的房间里。他有时会带几份文件到楼下处理。那里比较安静。‘我想让房间保持温暖,阿瑟,’他说,‘我不想让它变冷。’”
“所以他把文件带到那里处理?”
“然后他还要忙礼拜堂的事。他负责弹风琴。”
“他负责这事多久了?”
“好几年了。他叫这个为买保险,”梅多斯轻笑了一下,“只是为了让人少不了他。”
“你说他到上星期一变得很快乐。”
“静谧。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我喜欢这里,阿瑟,’他说,‘我想让你知道这一点。’然后坐下来,开始工作。”
“直到失踪以前他都是这个样子?”
“多多少少。”
“什么叫‘多多少少’?”
“嗯,我们吵过一架。那是在星期三。星期二他还好端端的,快乐得像个沙滩男孩,然后星期四我就逮到他了。”梅多斯双手合十,放在大腿上,眼睛看着它们,头低着。
“他想偷看绿档案。那是最高机密。”他用一个神经质的小动作碰了碰头顶。“我说过了,他爱打探。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控制不了自己。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们就是非要偷看一下才舒服。我敢说如果我把一封写给妈妈的信留在办公桌上,而利奥有一丝机会偷看的话,他一定会偷看。他总是怀疑别人搞阴谋整他。开始的时候他这行为几乎把我们搞疯掉。什么都看:档案、钢柜。他来这里还不到一星期就开始帮我们到收发室收信。起初我不想让他代劳,但他却一副气不过的样子,我就由他去。”他摊开双手,像是想为自己找一个解释,“然后到了三月,我们收到一些伦敦发给经济随员的特别指示,有关新的投资配置和远程计划的。结果,我逮到一整叠电报都在利奥的办公桌上,他正在看。‘喂,’我对他说,‘你可以不看吗?那是只限订户阅览的,不是给你的。’他面不改色,但我感觉得出来他火冒三丈。‘我以为我能够处理一切。’他说,恨不得揍我一顿。我对他说:‘你以为错了。’那是3月间的事。我们有两天都相敬如宾。”
“上帝拯救我们。”特纳轻声说。
“然后就来了那个绿档案。绿档案是很罕见的。我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钱宁不知道,瓦莱丽也不知道。它一直待在自己的公文箱里。大使有一把钥匙,布拉德菲尔德有另外一把,是跟莱尔共享的。每个晚上,公文箱都要送回到这里的保险库。调出和调入都要签收,这事由我一个人负责。然而,在星期三的午餐时间,利奥一个人来这里;当时我和钱宁都到食堂去了。”
“他常常午餐时间一个人留在档案库工作?”
“对,他喜欢这样。他喜欢安静。”
“唔。”
“那天食堂大排长龙,我不想等,就对钱宁说:‘我回去做点事,半小时后再来看看。’所以说我回档案库是出其不意的。我看不到利奥,而保险库的门开着。利奥就在里面,连同那个放绿档案的公文箱。”
“连同?”
“他拿着它。就我看到,他在端详它的锁。看到我时他面露微笑,冷静得不得了。他很厉害,我告诉过你的。‘阿瑟,’他说,“你逮到我了。你发现我的罪恶小秘密了。’‘你搞什么鬼?’我说,‘你知不知道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他说,‘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然后把箱子放下。‘事实上我是在找一些707号档案的东西。我要找的是1958年3月份和2月份的。你有那么巧在哪里看到过吗?’”
“你怎么做?”
“我对他提出严重警告。除此我还能做什么?我说我会把事情向布拉德菲尔德报告,诸如此类的。我很光火。”
“但你没有报告?”
“没有。”
“为什么?”
“你不明白,”梅多斯犹豫了好一下子才说,“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个软心肠。但星期五是迈拉生日。另外利奥也要主持唱诗班练唱和参加一个晚宴。”
“晚宴?哪里的晚宴?”
“他没有说。”
“他的日记里没提。”
“那不关我的事。”
“继续说。”
“他答应过那天傍晚会来参加迈拉的派对,送她礼物。那是一个吹风机,是我们一起挑的。”他又摇摇头,“我该怎么解释呢?我对你说过:我觉得自己对他有责任。他是那种会让人觉得对他有责任的人。是你我吹一口气就可以吹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