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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馆不够格去估价,奈吉尔。我们或许有些见解,但是并不一样。我们可能熟悉本地的情况。我们当然熟悉,有时候和上司告诉我们的会有冲突。我们有我们的判断。我们可以看,可以听,可以闻。但是我们没有占地几亩的档案,计算机,分析员,和一大堆秀色可餐的年轻女孩,在走廊里跑上跑下,啊哈。我们没有宏观远见,不了解世界的游戏。至少像我们这么又小又边陲的大使馆是如此。我们是乡下土包子,我想你同意吧?”
“你这么告诉他们的吗?”
“我的确这么跟他们说,用欧斯纳德那部神奇电话。任何话只要当秘密讲,分量马上加重,你不同意吗?我说,我们很清楚自己的能耐,我们的工作很单调,我们偶尔可以得到许可,瞥一眼外面的大世界。卜强就是这样的一瞥。我们很感激,我们很骄傲。一个小小的大使馆,我说,要负责解读国际形势,宣扬我们政府的观点,实在太不正确,也太不恰当,简直就是要我们对超乎眼界之外的事务作出主观判断嘛。”
“什么事让你这样说?”史托蒙特问。他原想大声一点,可是不知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
“当然是卜强啦。部里指责我,说对最近的情报吝于赞美。同理可推,你也一样被指责。‘赞美?’我说,‘你要多少赞美都可以。安德鲁·欧斯纳德是个迷人的家伙,极有良心,卜强行动带给我们思想的启蒙与食粮。我们很欣赏也支持,让我们这个小圈圈充满活力。可是我们不敢擅自把这个行动列入大谋略之中,这个工作应该留给你们的分析员和我们的主子。’”“他们觉得很满意?”
“他们很着迷。我告诉他们,安迪是个不错的家伙,很受女孩子欢迎,大使馆的资产哪。”他突然住口,留下一个问号,然后压低声调,“没关系,或许他没真的玩过八人划船赛,也或许到处扯点小谎,不过谁不是呢?我的重点是,卜强的情报是最吓人的胡说八道,这和你或我或这个大使馆里的任何人都绝对无关,可能只有年轻的安迪除外。”
史托蒙特在危急时刻的沉着冷静绝非浪得虚名。他静静坐了一会儿,尽管很痛苦——长椅是柚木的,他只稍微靠着一点背,尤其在这么潮湿的天气。他审视那一排乏善可陈的船只,美洲大桥,旧城,和它在海湾对岸丑陋的摩登姐妹。他把交叠的腿放下,又换个方式跷起来。他怀疑,基于某种尚未揭露的原因,不知自己是正见证事业的结束,或是目睹另一个轮廓尚不明朗的新事业开端。
相反的,马尔毕沐浴在告解之后的轻松气氛中。他靠着背,颀长得像山羊的头颅靠着音乐台的一根铁柱,声调一派宽宏大量。
“现在,我不知道,”他说,“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编出这些东西来的。是卜强吗?是卜强太太吗?还是情报下线——不管是谁——阿布瑞萨斯、多明哥、萨宾娜那个女人,还是在附近到处转的那个记者?叫泰迪什么的?或者是安德鲁自己搞的,其他全是假象?老天保佑他吧。他还年轻。他们可能是在愚弄他。另一方面,他脑筋动得很快,而且也很滑头。不,不只是这样,他从头到尾都烂透了,是个大混蛋。”
“我以为你喜欢他。”
“喔,我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我可没作弊整他。很多人作弊,不过大多数作弊的人都是像我这种蹩脚的玩家。我的意思是,我认识一些作弊会道歉的家伙,事实上我自己也道歉过好几次。”他对着一对决定加入对话的大黄蝴蝶咧嘴,露出粗鄙的笑容,“但是你知道,安迪是赢家。作弊的赢家是混蛋。他和佩蒂处得怎么样?”
“佩蒂很喜欢他。”
“噢,我的天哪,我希望没太过喜欢吧?他勾搭上法兰了,请原谅我这么说。”
“胡说!”史托蒙特愤然回答,“他们彼此几乎不讲话。”
“因为他们暗地里勾搭啊,已经搞上好几个月,她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
“亲爱的小家伙啊,你一定注意到了,我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她。我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我跟踪她。我想她没看见我,可是当然,我们盯梢的一定宁可被他们看见啦。她离开她的公寓,到欧斯纳德的公寓去,没再出来。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我捏造一封紧急电报,打电话到她的公寓去,没人接。事情真是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