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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明明白白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他不耐烦地说,又把头摆出那种大官的姿态,“你去找该死的阿布瑞萨斯先生,告诉他:‘迈基,真不想用这件事来烦你。我那个脑袋坏掉的百万富翁朋友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所以呢,除非你想回到你原来的那个巴拿马贫民窟,和那些不认识的人共谋,去他妈的策划那些阴谋,你还是对我坦白吧。因为只要你做了,就有一大袋钱等着你,如果你不做,就有张小床在一个小地方等着你。’那个瓶子里是水吗?”

“是的,安迪,我相信是。我确定你会想来一些。”

潘戴尔把水瓶递给他,好像服侍精疲力竭的顾客,让他们恢复精神。欧斯纳德喝了下去,用手背擦擦嘴,再用胖胖的食指揩着瓶颈。他把瓶子递回给潘戴尔。可是潘戴尔决定,他并不口渴。他觉得恶心,但不是水能舒缓的那种反胃。大半原因是他和老狱友阿布瑞萨斯之间紧密的同袍之谊,还有欧斯纳德提出的那个建议让他感觉受辱。在这世界上,他最不想做的,就是从被欧斯纳德口水弄湿的瓶子里喝水。

“东一点,西一点,全是一点点,”欧斯纳德抱怨,依旧趾高气昂,“加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呢?法兰绒,明天就皱成一团了。等着瞧吧。我们缺乏宏观视野,哈瑞,大条的往往就等在转角,伦敦现在就要,他们不能再等了,我们也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又大声又清楚,安迪,又大声又清楚。”

“非常好。”欧斯纳德很勉强地用半安抚的口气说,想重拾他们的友好关系。

然后,他从阿布瑞萨斯跳到另一个更贴近潘戴尔内心的话题,他的妻子露伊莎。

“狄嘉多一步步爬上巅峰了,看见没?”欧斯纳德轻松地开场,“我看,媒体已经把他吹捧成运河指导委员会里最重要的人物。已经爬到不能再高,再高就要把自己的假发给烧焦了。”

“我读过。”潘戴尔说。

“在哪里?”

“报纸上。不然是哪里?”

“报纸?”

这回轮到欧斯纳德扮演微笑的角色,潘戴尔则踌躇不前。

“难道不是露伊莎告诉你的吗?”

“一直到公开以后她才说,她不会事先对我透露的。”

离我的朋友远一点,潘戴尔的眼睛说。离我老婆远一点。

“为什么从不透露呢?”欧斯纳德问。

“她很谨慎,这是她的责任感,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她知道你今晚要和我碰面吗?”

“她当然不知道。我是什么?疯子吗?”

“可是她知道有些事在进行,对不对?注意到你生活方式有些改变,诸如此类?又不是瞎子。”

“我在扩展生意,她只知道这样,也只需要知道这么多。”

“可是扩展生意的方法很多啊,对不对?不全是好消息。对老婆来说不是。”

“她一点都不烦心。”

“她给我的印象可不是这样哦,哈瑞。上回去安尼泰岛,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蠢蠢欲动,让我很吃惊。不是因为什么大难临头,那不是她的风格。只是要我告诉她,在你这个年纪这样是不是很正常。”

“什么东西正不正常?”

“需要其他人做伴。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她之外。在城里到处晃。”

“你怎么说?”

“我说啊,等我到了四十岁,就能告诉她答案啰。哈瑞,了不起的女人。”

“没错,她的确是。离她远一点。”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能让她把心放宽,她可能会更快乐。”

“她的心好好地在那里。”

“只是希望她能更踏近井边一点,就是这样。”

“什么井?”

“水井啊,来源啊,所有知识的源泉。狄嘉多。她是迈基的忠实支持者,很欣赏他,这是她告诉我的。很喜欢狄嘉多。痛恨从后门出卖运河的念头。我确定得很,一眼就看得出来。”潘戴尔的眼睛又变成那双囚犯的眼睛,阴沉,紧锁。但是欧斯纳德却没注意到潘戴尔退回自己的内心,还是用推理的方式,以大声取笑露伊莎为乐。

“就是那种天生的白痴,如果你问我的话。”

“谁?”

“‘瞄准运河。’”欧斯纳德觉得很有趣,“‘凡事系之于运河。’伦敦朝思暮想的就只有这件事。谁会得到运河。他们会怎么做。整个白厅急得尿湿了他们的条纹裤,想找出狄嘉多到底和谁在柴房里谈话。”他闭起眼睛沉思。“了不起的女孩,全世界最好的一个。像岩石一样稳固,像帽贝一样紧抓不放,忠心耿耿至死不渝。难以置信的好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