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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哈瑞啊。”
“我起初是当学徒的,对吧?”
“是我的错。你继续吧。”
“——‘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这些。现在,回去做你的裤子,到夜校注册训练口才。’”
他停下来。言辞枯竭。他的喉咙发疼,眼睛刺痛,耳朵鸣叫,但内心深处却也有种成就感。我做到了。我的腿断了,我发烧到一百零五度,但戏还是照常演下去。
“太精彩了。”欧斯纳德说。
“谢谢你,先生。”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漂亮的屁话,你就这样丢给我,真像个英雄啊。”
潘戴尔从遥远的地方听欧斯纳德说话,其中夹杂着许多声音。他在北伦敦孤儿院的慈惠姐妹会18对他说,耶稣会生他的气。他的儿女在四轮传动车上的笑声。拉蒙的声音对他说,伦敦一家商业银行来询问他的现状,还企图利诱套取资料。露伊莎的声音对他说,只需要一个好人。之后,他听见交通高峰车流奔驰出城的声音,他梦想要加入其中,逍遥自在。
“事实是,老小子,我知道你是谁,你懂吧。”但潘戴尔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欧斯纳德盘旋在他身上的暗沉凝视也没看见。他在心里竖起一道屏风,欧斯纳德在另一边。“更精确地说,我知道你不是谁。不必惶恐,也不必惊慌。我喜欢这一套说辞,从头到尾,无论怎样都喜欢。”
“我不是什么人物。”潘戴尔听见自己在屏风这头耳语,然后是试衣间帘幕拉开的声音。
他迷蒙而吃力的眼睛看见欧斯纳德探出帘子,审慎地查看运动休闲区。他听见欧斯纳德再次开口,但如此贴近他的耳朵,喃喃低语变得嗡嗡作响。
“你是906017潘戴尔,被判有罪的前少年犯,因纵火被判刑六年,只服完一半刑期。在牢里自学裁缝。偿清社会债三天之后离开故国,出资赞助的是视之如父的班杰明叔叔,现在已经过世。妻子露伊莎是运河恶棍与狂热圣经教师之女,一周五天,在伟大善良的艾尔尼·狄嘉多的巴拿马运河管理局当低阶官员。两个孩子,马克八岁,汉娜十岁。即将破产,因为那个稻米农场。潘戴尔与布瑞斯维特根本是胡说八道,萨维尔路没这家公司。没有破产清算这档子事,因为根本没东西好清算。阿瑟·布瑞斯维特是最伟大的虚构人物之一。骗子总是讨人喜欢。生活就是如此。别用那种滴溜转的眼光看我。我是你额外的奖赏,来回应你的祈祷的,你听见了吗?”
潘戴尔什么也没听见。他低头并腿站着,全然麻木,连耳朵也没例外。为了振作自己,他抬起欧斯纳德的胳膊,直到与肩膀齐高。弯起胳膊,让手掌恰好贴近胸口。他把布尺压近欧斯纳德背部的中心点,穿过胳膊肘,到腕骨。
“我问你,还有谁参与其事?”欧斯纳德说。
“参与什么?”
“这场骗局。圣阿瑟的斗篷飘盖在潘戴尔宝宝的肩头。P&B,御用裁缝师,千百年历史,全是鬼扯。当然,除了你老婆之外。”
“她和这件事完全没关系。”潘戴尔毫不掩饰地惊惶大叫。
“不知情?”
潘戴尔摇摇头,再次噤声。
“露伊莎不知情?你连她都骗?”
冷静,哈瑞小子,就是要冷静。
“那么你在祖国小小的麻烦呢?”
“哪一个?”
“监狱啊。”
潘戴尔喃喃耳语,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又是不知情?”
“是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坐过牢?她不知道阿瑟叔叔的事?她知道稻米农庄就快要灭顶了吗?”
又量相同部位,后背中央到腕骨,但这次欧斯纳德手臂直直下垂。潘戴尔僵硬地把布尺拉过他的肩膀。
“又是不知道?”
“是的。”
“我还以为那是你们的共同财产呢。”
“那是啊。”
“但她还是不知道。”
“钱的事由我负责,对吧?”
“我会说对。你投进多少钱?”
“将近十万。”
“我听说是接近二十万,而且还不断增加。”
“是的。”
“利息?”
“二。”
“每季百分之二?”
“每月。”
“复利?”
“是啊。”
“拿这个地方抵债。你到底怎么搞到这个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