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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老爷。”他以郑重其事的语调大喊,“我是辛巴先生。”

“晚安,辛巴先生。”贾斯丁说。

“希不希望为我们建造的好马路捐献一些钱?”

贾斯丁朝车窗外递出一百先令。男孩走开了,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双手高举挥舞着钞票,其他人则跟着鼓掌。

“过路费一般行情多少?”继续开车时贾斯丁问吉妲。

“大概是刚才的十分之一。”

另一辆车子超车,贾斯丁再次聚精会神看着里面的人,却似乎看不到他想找的人。他们开进镇中心。商店的灯火,咖啡厅,拥挤的人行道。马图图巴士呼啸而过,放的音乐很大声。他们左边传出金属猛击声,随之而来的是喇叭声大作,尖叫声四起。吉妲又帮他指点方向:这边右转,现在开过这个大门。贾斯丁开进车道,进入一座三层楼的方形建筑物败落的前庭。借着外围灯光他看到“现在就来拜见耶稣吧!”的字样,乱涂在石板墙上。

“是教堂吗?”

“以前是一间基督复临安息日会的牙医诊所,”吉妲回答,“现在改成公寓了。”

停车场是一片低地,四周围上剃刀铁丝网。如果她自己一个人,绝对不会开进这个停车场,不过他已经开进下坡道,一手伸向钥匙。他停好车子,吉妲看着他,他则回头盯着下坡道看,听着动静。

“你在等谁?”她低声问。

他带着吉妲走过一群正在浅笑的小孩来到入口,走上阶梯来到大厅。一张手写的告示宣布“电梯暂停使用”。他们走到另一边的灰色楼梯,由低瓦数的灯泡照着。贾斯丁在她身边爬楼梯,最后来到最上层,陷入黑暗。贾斯丁从自己口袋里取出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亚洲音乐和东方食品的气味从关上的门里面散发出来。贾斯丁将手电筒交给吉妲,回到楼梯查看,这时吉妲打开铁门的锁链,打开了三道锁。她走进公寓时,听见电话铃响。她转身找贾斯丁,却发现他就站在身边。

“吉妲,亲爱的,哈罗。”对方大喊,是个迷人的男性声音,她一时没听出是谁。“你今晚真是艳光四射啊。我是蒂姆·多诺霍啦。不知道方不方便到你那边去一下,陪你们两人在星光下喝杯咖啡?”

吉妲的公寓很小,只有一室一厅,全部朝向同一座破败的仓库、同一条熙来攘往的街道。马路两旁是有故障的霓虹灯,路上有按着喇叭的车子,有勇往直前的乞丐,挡在车子前面,不到最后一刻不走开。铁窗外面是铁楼梯,原本是逃生梯,只不过为了保护自身安全,房客锯掉了最下面几阶。上面几阶安然无恙,晚上天气较热时,吉妲会爬到屋顶,坐在水塔的木盖上准备外交部特考,因为她明年决心一定要考上。听着公寓里其他亚洲人的声响,分享他们的音乐、争论和儿女,几乎让自己相信,自己已经融入了同胞的世界。

当她开车进入高级专员公署的大门、换上另一套装扮,这份梦想幻灭时,有着猫咪、鸡笼、衣服、天线的屋顶世界仍是少数让她感觉自在的地方之一。正因如此,在多诺霍提议他们到星空下享用咖啡时,让她惊讶不已。多诺霍怎么晓得她有个屋顶世界,对她来说是一团谜,因为就她所知多诺霍从来没有踏进她公寓一步。可是他却知道。在贾斯丁提高警觉的注视下,多诺霍踏过门槛,一面以一根手指按住嘴唇,让皮包骨的身体跨出窗户,走到铁楼梯的平台上,然后点头要他们跟进。贾斯丁跟在后面,等到吉妲端着咖啡盘加入他们时,多诺霍已经坐在大木箱上,膝盖伸到与耳朵同高。然而贾斯丁在哪里也坐不住。他一会儿摆出四面楚歌的哨兵姿势,看守着马路对面的带状霓虹灯,一会儿又蹲在吉妲身旁,低着头,像是用手指在沙上画图一样。

“你是怎么闯过那几道防线的,老弟?”多诺霍询问的声音提高到隆隆的车水马龙声之上,一面啜饮着咖啡。“小鸟告诉我,两三天前你跑到萨斯喀彻温去了。”

“游猎套装旅行团。”贾斯丁说。

“经过伦敦吗?”

“阿姆斯特丹。”

“旅行团人多吗?”

“尽可能找人最多的一团。”

“用奎尔这个名字吗?”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