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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还是对特莎?”
奎多摇摇头。“就好像是有人很恨你。”他再度按下计算机的电源开关,挺身在板凳上坐直,像是反向叹气般长长吸了一口气。而贾斯丁很高兴看到熟悉的画面,是一群快乐的黑人小孩对着他挥手。
“你成功了,”他高声说,“你是天才,奎多!”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小朋友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沙漏,上面以对角线钉了一个箭头,然后这个图案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蓝黑色的宇宙。
“被他们删除了。”奎多悄悄说。
“怎么删除的?”
“他们对你下病毒,他们告诉病毒清除硬盘里的所有东西,还留一个信息给你,让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那就不是你的错了。”贾斯丁以积极的口吻说。
“她有没有下载?”
“她打印出来的,我全看过了。”
“我又不是在讲打印的东西!她有没有存在磁盘上?”
“找不到。我们认为她可能是随身带到北方去了。”
“什么北方?为什么她不干脆寄给住在北方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带着磁盘到北方去?我搞不懂。我就是不明白。”
贾斯丁想起了汉姆,也想到了奎多。汉姆的计算机也中了病毒。
“你说她经常发邮件给你。”他说。
“大概一个礼拜一次、两次。如果这个礼拜忘记,下个礼拜就寄两次。”他用意大利文说。
他再度变成小朋友,和特莎遇见他那天一样迷惘。
“她死了以后,你有没有查过电子邮件?”
奎多摇摇头,以强调否定。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没办法。
“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回你家,你可以看看收到了什么。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他们开车往小山上走,开进越来越黑的树林,贾斯丁除了奎多之外什么也不想。奎多是个受了伤害的朋友,贾斯丁的目标是带他平安回家,交给他母亲,让他恢复镇定,确定此后奎多不会再虚掷生命,继续当个健康、骄傲的十二岁小天才,而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生命随着特莎的死而结束。假设如他所怀疑的一样,不管对方是谁,在汉姆和特莎的计算机下了毒手,也会对奎多的计算机下同样的毒手,就有必要对奎多加以安慰,尽可能让他心情平静下来。贾斯丁目前惟一要务就只有这个,其他目标和情绪都暂时摆一边,因为如果要考虑到其他事情,脑袋会陷入一片混乱,让他偏离理性问答的轨道,将追寻特莎的往事与复仇混为一谈。他停下车子,手拉着奎多的手臂。让贾斯丁微微惊讶的是,奎多并没有不让他碰。他的母亲炖好了一锅东西,她自豪的面包也刚出炉,因此在贾斯丁的坚持下,他们两人先吃晚餐,贾斯丁边吃边赞美,她则在一旁观看。然后奎多从卧室取来计算机,暂时先不上网,两人肩并肩坐着,看着特莎的随笔,写的是她在路上看到的睡狮,以及贪玩得太过分的大象。如果她稍微让步,大象可能一屁股就坐在她的吉普车上把车压得稀烂,还有很跩很跩的长颈鹿,只有在别人仰慕它们长长的脖子时才会高兴。
“她所有的电子邮件,你要不要拷贝一份到磁盘上?”奎多问。他的直觉很正确,这些东西贾斯丁的确已经看够了。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贾斯丁非常客气地说,“然后我也希望拷贝你的作品,这样我有空就可以拿出来看,写信给你。不管是你的作文,你的作业,还是其他你想要特莎看的东西都行。”奎多照他意思拷贝,然后将电话线连接到调制解调器,看着一群汤姆森羚羊狂奔,接着屏幕就漆黑一片。当奎多努力想重回桌面时,他被迫以粗哑的声音宣布,他的硬盘和特莎的一样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只是少了临床实验和有毒物质的神经病型警语。
“她没有寄给你东西,要你帮她保管吧?”贾斯丁问。自己觉得口气如同海关人员。
奎多摇摇头。
“有没有给你东西,吩咐你转交给别人——她没有把你当做邮局之类的吧?”
继续摇头。
“被删除的东西里面,有没有对你很重要的?”
“只有她寄出的最后几封信。”奎多低声说。
“好吧,我们两人下场一样。”如果将汉姆算进去,就是三个人,他心想,“这么说来,如果我能撑过去,你也能。因为跟她结婚的人是我,对吧?也许她计算机里面有病毒,结果也感染到你的计算机。有没有可能?她接到了病毒,然后不小心传给你,对不对?我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对不对?我只是在乱猜。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所以干脆说‘倒霉透了’,然后继续过日子。我们两个人都一样。好不好?计算机里面少了什么东西,如果你想订购,就尽管说一声,好不好?我会先通知米兰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