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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时又不知道。”贝丝解释,仰头喝酒,对这么娇小的女人来说是非常大的一口酒。“噢,他们这里有什么,我就拿来将就点。”贾斯丁响应,恢复平衡感,“特莎的律师丢给我一大堆磁盘,我操作这里的机器,尽可能逐一处理。”
“这么说,你已经做完了。回家的时候到了,别耽搁了。走吧。你的国家需要你。”
“这个嘛,其实还不算完成,艾崔安。我还要再工作几天。”
“外交部知不知道你在这里?”
“大概吧。”贾斯丁说。艾崔安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抢走我的防御工事?强行进入我私人的地方,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岂能束手旁观?
暂时到此为止,这段时间中,让贾斯丁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是,他被迫聆听全世界最伟大的夫妻创作拍档,听他们叙述自己是如何抗拒上网的潮流,叙述得无聊到极点。毫无疑问的是,这段叙述只是草稿一篇,即将成为托斯卡尼故事中扣人心弦的一章,也可以再度获得厂商赠送的计算机。
“你是在逃避,老弟。”艾崔安郑重警告他。他们两个男人松开小卡车上的桃树苗,用推车推到酒窖,让贾斯丁有空自己去栽种。“所谓的职责。现在听来是个过气的字眼,但职责拖得越久,负担就越沉重。他们会张开双手欢迎你的。”
“为什么不现在种?”贝丝问。
“太感伤了,亲爱的。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种好了。上帝保佑你,老弟。波长。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你呢?以前是什么东西?贾斯丁对着艾崔安质问,一面盯着远去的小卡车看:是侥幸还是阴谋?是你自己跳船,还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是闻到血腥味才过来,或者是佩莱格里?在艾崔安过度曝光的一生中,曾经多次登上BBC和一家英国烂报纸亮相。不过他也曾经在秘密的白厅后面的大办公室里上过班。贾斯丁记得特莎在她最毒舌的时候说过,“你说,艾崔安头脑这么好,却没有在作品中发挥,他到底是用在什么地方了?”
他回到关于婉哲的记录,却发现特莎记载同病房病人生病经过的六页日记越来越不精彩,最后草草结束。罗贝尔和随行人员之后三度造访病房。阿诺德两度上前质疑,不过特莎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亲自检查婉哲身体的人不是罗贝尔,而是性感的斯拉夫女人,罗贝尔和他的手下则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随后发生的事,是发生在特莎熟睡时。特莎醒过来,大喊大叫,却没有护士前来。她们都太害怕了。花了好大的工夫,特莎才找到护士,逼她们说出婉哲已经死亡,婴儿已经送回她的村子。
贾斯丁将日记放回警方文件中,再度面对计算机。他觉得心情郁闷。他喝了太多葡萄酒。他吃的鳟鱼,一定是熏到一半溜出炉子,如今在他肚皮里沉甸甸的有如橡皮。他按下几个按键,考虑回别墅喝一公升的矿泉水。突然间,他盯着屏幕看,表情惊恐,难以置信。他移开视线,摇摇头清除影像,然后继续看。他以双手遮住脸,希望能摆脱模糊不清的影像。然而他再看时,发现信息仍旧留在屏幕上。
本程序经非法操作。
所有窗口正在执行的未保存数据可能全部丢失。
在这道死刑判决之下,有一列箱子排排站,如同集团葬礼的棺材:点击你最想入土的箱子。
他双手垂挂在两侧,头转了一圈,然后用脚跟将椅子谨慎地从计算机前移开。
“你该死,艾崔安!”他低声说,“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不过他指的是:我该死。
是我做了什么事,或是没做什么事。我本来应该让计算机休眠才对。
奎多。给我找来奎多。
他看着手表。学校再过二十分钟就放学,但是奎多拒绝贾斯丁去接。他比较喜欢和其他正常的男生一样搭校车,谢谢你,到了门口他会请司机按喇叭。这个时候,他才欣然允许贾斯丁带他上吉普车。除了等待之外,他束手无策。如果他想开快车赶在校车从学校出发之前的话,他很有可能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还得再开快车回来。他让计算机留在那里发闷气,自己则回到数钱桌,试图提振一下精神。他对纸质文件的偏好远胜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