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归队 8(第5/8页)

“你为何把勒夫留下?”

“我保留勒夫是因为迫于压力。勒夫向总理摊牌,说要是我赶他走,他是不会保持沉默的。总理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特别行动部门陷于瘫痪。他认输了,勒夫就成了碰不得的人。”

“他是条蛇。”

“你说总理?”

“是勒夫。”

“还是条毒蛇,不过,玩蛇的人需要很小心。阿尔萨斯辞职的时候,勒夫自认是顺位继承的不二人选。勒夫不是个年轻小伙子了,他能感觉到王位正从手里滑落。如果我来得快,走得也快,勒夫或许还有机会。如果我做满任期,又如果我恋桟权力而且是个老不死,那么总理很可能会找一个更年轻的王子来继我的位。不用问,我不可能指望勒夫在扫罗王大道的机构里成为我的支持者。”

“他一向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他嫉妒你,嫉妒你专业上的成就,嫉妒你的天赋,嫉妒你打掩护做个修画师就比他在机构里领的工资还多三倍。我的上帝,他甚至还嫉妒你有莉亚。你所拥有的就是他勒夫梦想拥有的一切,所以他就恨你。”

“他还想成为对付‘黑色九月’的团队一员。”

“勒夫很聪明,可他不是冲锋在第一线的材料,勒夫是坐在幕后的人。”

“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他什么也不知道,”沙姆龙冷冷地说,“假如你决定归队,他也会一无所知的。我会亲自和你联络,就像当初那样。”

“就算杀了塔里克也换不回丹尼,换不回莉亚。你听说了吗?我们在忙着刺杀‘黑色九月’成员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埃及人和叙利亚人正准备把我们都赶下海。他们差点就成功了。我们杀了十三名‘黑色九月’成员,最终也没法挽回在慕尼黑遭屠杀的那些男孩儿,一个也换不回来了。”

“你说的是,不过这感觉痛快。”

加百列闭上双眼。那是一幢公寓楼,地点是罗马的安尼巴黎诺广场,昏暗的楼梯间里,站着一位干巴瘦的巴勒斯坦翻译,名叫瓦德尔·阿卜杜拉·兹威特,是“黑色九月”在意大利的行动组长。他还记得邻居练习铜琴的音乐声——很耳熟的一段,他不知道名字。一声闷响,令人晕眩,子弹穿透肉体击碎骨骼。加百列的另一颗子弹没有射中瓦德尔的身体,打碎了一支酒瓶。那是瓶刚买来的酒,不知什么原因,加百列总是想起这瓶酒,黑色、紫色、棕色的酒浆,泼洒在石板地上,混合着将死之人的血。

他睁开眼,罗马的影像退去了。“痛快是短暂的。”他说,“可是接下来,你觉得你和被你所杀的人是一样的恶。”

“战争中总有士兵丧命。”

“盯着他的眼睛,一边把子弹灌进他的身体,那感觉不像战争,更像谋杀。”

“这不是谋杀,加百列。这绝对不是谋杀。”

“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找到塔里克?”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替他工作的人。我认为通过这人我们就能找到塔里克。”

“他在哪儿?”

“就在这儿,英格兰。”

“具体点。”

“伦敦,这里边就有个问题了。根据我们同英国情报部门的协议,我们如果在他们领土上行动,就必须事先向他们通告。我倾向于违背协议,因为英国人会通知他们在中情局的朋友,中情局又会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以和平进程大局为重,取消行动。”

“这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我才需要你。我需要有人在英格兰展开行动,还不会引起当地人的怀疑。他可以开展单纯的监视行动,而且不会横生枝节。”

“我监视这个中间人,他能带我找到塔里克?”

“听起来很简单,对吧?”

“这种事什么时候简单过,阿里?尤其是这里边还有你。”

加百列悄然溜进村舍,将夹克甩在起居室的小床上。他立刻感到那幅韦切利奥正在牵引着他。一如既往。每次出门前,他会从不例外地在画作前再多耽搁片刻,每次回家时,他也从无例外地径直回到工作室,对着画作凝视一番。这是他每天下午睡醒后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也是每天早晨睡觉前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这有点近乎于疯魔,不过加百列认定,只有着了魔的人才能做好修画师的工作。对于杀手,同样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