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5/12页)
“别说了,西莉亚。这里可能有窃听器。”
西莉亚·斯通不开心了,翻身起来去煮咖啡。她不明白,格雷为什么会对一句小小的调侃如此大惊小怪。不管怎么样,他在使馆的身份已经完全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当然,她是对的。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雨果·格雷一直是秘密情报局莫斯科情报站的第三情报官,也是资历较浅的一位。在过去的好日子里,冷战仍处在高峰期,该情报站曾经阵容强大。但如今时代不同了,预算减少了,俄罗斯目前正濒临崩溃,已经自顾不暇,不再构成巨大的威胁。
更重要的是,过去百分之九十的秘密现在已经可以公开获取了,要么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现在,连曾经的克格勃都有新闻发言人了。在莫斯科的美国使馆里,中情局情报官的编制已经减少到只有一支足球队的人数了。
但雨果·格雷是一位敏锐的年轻人,他深信大多数外交公寓仍装有窃听装置。共产主义时代也许已经结束,但俄罗斯的大国妄想依然十分狂热。他是正确的,俄联邦安全局特工已经盯上了他,对获悉了他的身份大为振奋。
名字奇特的“热心人大街”很可能是莫斯科城内最破旧、最低档的住宅区。它建于共产党统治时期,坐落在化学战研究所的下风方向。在该区居民中,唯一能感觉到的“热心”来自那些即将搬离的住户。
根据记录,列昂尼德·泽伊采夫与其女儿、卡车司机女婿以及他们的孩子,一起住在大街旁的一套公寓里。这时已是午夜十二点半,夏日的夜晚依然相当暖和。司机驾驶着一辆黑色的豪华海鸥汽车,不时把脑袋伸出车窗努力辨认街名路牌,最后,他把汽车停在了公寓外面。
这户人家女婿的姓氏应该不是泽伊采夫。于是他们不得不唤醒底楼的一位睡眼惺忪的邻居,打听出那户人家住在四楼。楼内没有电梯,这四个人只得脚步沉重地踏上楼梯,敲响一扇漆皮脱落的房门。
开门的女人睡意未消,她肯定有三十五六岁了,但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上十岁。格里辛彬彬有礼但态度坚决。他的手下推开房门进屋,四散开去搜查房间。公寓里没什么可搜查的,因为它很小,实际上,一共只有两间房,外加臭烘烘的卫生间和用帘子隔开的厨房。
女人刚才与她六岁的女儿睡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大床上。孩子被吵醒了,呜咽了起来。为了检查床底下是否藏着人,家里的睡床也被掀翻了,孩子的呜咽声随即变成哭声。两个用胶合板制作的破柜子也被打开来搜查了。
在另一个房间,泽伊采夫的女儿无助地指着墙边她父亲睡觉的那张行军床,解释说她丈夫去了远方的明斯克,已经走了两天了。孩子不停地哭,引得她也哭了起来。她发誓说,父亲自昨天上午起就一直没有回来。她很担心,但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报告父亲失踪。她认为,父亲肯定是在公园的长凳上睡着了。
黑色卫队很快便确认,公寓内里没有藏匿任何人。而且格里辛坚信,这个女人已经吓坏了,不可能撒谎。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走了。
格里辛带领海鸥汽车离开莫斯科市中心,驶往四十英里外关押着阿科波夫的那座兵营。在夜晚剩下的时间里,他亲自提审那位不幸的秘书。黎明前,泪流满面的阿科波夫承认,他肯定把绝密文件留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忘记把文件锁进保险箱里。他恳求宽恕,格里辛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背。
出了营房,他召来一名心腹。
“今天天气比较热,我们的朋友在这里很痛苦。我想,黎明前安排游个泳应该会很合适。”
他随后便坐车返回莫斯科去了。他琢磨着,如果这份至关重要的文件是落在阿科波夫书桌上了,那么它有可能被当作废纸扔掉,或者是被清洁工拿走了。前一个推断不成立:联盟总部的垃圾总要存放几天,然后才会在监督之下烧毁;昨晚的垃圾桶已经被仔细筛选过,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么,肯定就是清洁工了。可是,为什么一个半文盲的老头要做出这种事情?或者,在那之后他又干了什么?格里辛仍然想不出答案,只有老头本人能够解释。他会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