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8页)
到1998年,科马罗夫已经毫无争议地成为极右翼党派的领袖。他眼下所要面对的,是俄罗斯人民无穷无尽的的绝望情绪。
然而,在这种贫困潦倒的年代,竟然还有多到叫人目眩的财富存在。有钱人的财富堆积如山,而且大部分还是外币。因为俄罗斯的吉尔汽车厂已经停产,他们就乘坐大排量、出产自美国或德国的加长型豪华轿车招摇过市,常常还是前有摩托车开道、后有保镖车辆随行。
在莫斯科大剧院的休息厅里,在大都会酒店和国家大饭店的酒吧和宴会厅里,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些身穿貂皮大衣、浑身珠光宝气、散发着巴黎香水味的应召女郎。这些暴发户富得流油,即便是他们的前辈也望尘莫及。
在国家杜马,代表们大声疾呼,挥舞着命令文件,通过了一项又一项决议。一位英国驻俄记者说:“这种情景,使我回想起人们从前说起的魏玛共和国的最后岁月。”
唯一让人们看到希望的曙光的人,是伊戈尔·科马罗夫。
在领导右翼党派联盟的两年时间里,科马罗夫让俄罗斯国内外许多观察家们都感到意外。假如他仅仅满足于当一名优秀的政治组织者,那么他可能只是个寻常的政府官员,可是,他变了,至少观察家们是这么认为的。他很可能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天才。
科马罗夫给人们的印象,是一位充满热情和魅力、深受大家欢迎的演说家。当他登上演讲台时,人们惊奇地发现,记忆中他那种说话轻柔、一丝不苟的样子不见了。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他的声音抬高了,变成了高低起伏的男中音。他恰到好处地使用了俄语中的许多表达方式,以此产生更好的效果。他会把音调降到几乎是耳语的程度,此时,尽管备有麦克风,听众还是得竖起耳朵。然后,在演讲接近尾声时,他的声音又变得铿锵有力,人们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连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也不例外。
他很快就掌握了面对群众的技巧。他避免在电视上进行非正式谈话或采访,因为他明白,虽然这一套在西方也许会见效,但在俄罗斯是行不通的。俄罗斯人很少邀请外人到家里做客,更不用说请整个国家了。
他也不喜欢落入那些不怀好意的提问者所设的圈套里。他做的每一次演讲都经过精心的准备,这样做的效果很好。他只对那些忠于自己党派的观众发表演说,摄影和摄像由他自己的摄制小组负责,整个团队由年轻优秀的导演利特维诺夫掌管。经过剪接和编辑后,这些节目会完全以他想要的形式在全国播放。他对新闻广播员们的奇思妙想不抱期望,而是购买了整段的电视播放时间,以保证节目完整、不被人删减。
他的演讲主题永远是俄罗斯,也一直很受欢迎。他猛烈抨击那些策划国际阴谋、迫使俄罗斯人屈服的外国人。他声称要驱逐所有“黑人”——这是俄罗斯老百姓习惯上对亚美尼亚人、格鲁吉亚人、阿塞拜疆人和其他南部地区民族的总称。他们中的许多人靠非法手段牟取暴利,成了富人。他为遭受压迫的俄罗斯平民百姓摇旗呐喊,深信有一天,俄罗斯人民将会与他一道站起来,重现过去的辉煌,把充斥祖国街头的污泥浊水一扫而空。
他对所有人都做出承诺:失业者将会找到工作,努力工作的人将会得到合理的薪酬;餐桌上会有食物,人们可以重新树立起自己的尊严;终身积蓄遭到贬值的人们将会得到坚挺的货币保障,使他们能够安度晚年;身披古老的“祖国牌”手表制服的工人们也将一扫那些凭借国外资本扶摇直上的懦夫们带来的耻辱,重新赢得尊重与自豪。
人们听到了他的话。在辽阔的东欧大草原上,人们通过广播和电视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没完没了的撤退中,被从阿富汗、东德、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波兰、拉脱维亚、立陶宛和爱沙尼亚驱逐回来,曾经光荣的俄罗斯军队战士们蜷缩在帐篷底下,听到了他的声音。
分散在这片辽阔大地上各个角落的农民,在农舍和木屋里听到了他的声音;破了产的中产阶级人士,倚靠在少量几件还没有拿去换取食物以及煤炭的家具旁边,听到了他的声音;甚至工厂老板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们幻想着有一天,工业炉里能够重新燃起熊熊的炉火。他还向人们承诺:要把那些强奸和掠夺他们亲爱的俄罗斯母亲的骗子和强盗统统消灭。他受到了人们的广泛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