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6/7页)

该名男子是当地一家超市的货品上架员,住在寄宿屋一户一室的起居室里。房东太太供述,他是一名伊拉克人。起初人们以为,他的行为源于对正在他的国家所发生的事情的义愤,但内政部发现,他是作为难民来到英国的,并被准予政治避难。镇里的年轻人前来作证,说法鲁克三个月之前一直热衷于聚会、喝酒、约会。之后他似乎变了个人,沉默寡言,对自己之前的生活方式十分鄙夷。

在他的起居室里,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什么也没发现。但他电脑里的东西,爱达荷州博伊西市的警察一定会很熟悉——一则又一则的布道。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坐在一块印有《古兰经》铭文的黑布前,要求信徒们铲除卡菲勒[12]。茫然无措的萨默赛特警官们看了一部分那些布道,只发现布道者说一口地道的英语,没有丁点儿口音。

杀手被传讯时,依然一言不发,同时,档案和笔记本电脑被送往了伦敦。首都警队的警员将详细材料送往内政部。内政部又向情报机构军情五处咨询。后者已经从英国驻华盛顿大使馆的派驻人员那里获得了一份有关爱达荷州事件的报告。

1996

回到美国,基特・卡尔森中尉被派驻彭德尔顿基地三年。他在那里出生,并在那里度过了他生命的头四年。就在那段日子里,他的爷爷在北卡罗来纳州自己的房子里去世了。老人是海军陆战队的退役上校,曾参加过硫磺岛海战。在他去世前不久,他见证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基特的父亲,晋升为一星准将,老人自豪得连气都喘不匀。

基特・卡尔森在自己出生的那家医院结识了一位海军护士,并和她结了婚。三年来,他们一直试图生个孩子,后来检查表明,女方不能生育。他们达成一致,将来收养个孩子,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1999年夏天,他被派往参谋学院,回到了匡提科。2000年,他升任少校。毕业后,他和他的妻子又收到了委派任务。这次他被派往日本的冲绳。

正是在那儿,那个与纽约隔着好几个时区的地方,当他在睡前看着午夜新闻的时候,他目睹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那个后来被称作“9・11事件”的画面。

他和其他人一起一声不吭地在军官俱乐部坐至深夜,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两架飞机撞向双塔的慢动作回放——先是北塔,然后是南塔。

和他边上的人不同,他懂阿拉伯语,了解阿拉伯世界,了解伊斯兰教。他知道在这个星球上,有超过十亿的人信奉它。

他想起了哈立德・阿齐兹教授温和有礼地给他奉茶,预言伊斯兰世界的漫漫长夜。是十九个阿拉伯人干的,其中包括十五个沙特阿拉伯人。随着情况逐渐明朗,他听到周围逐渐升腾起愤怒的骚动声,他想起了其他人。他记得当他用朱拜尔人的母语向他们问候时,那些店主笑逐颜开。恐怖分子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傍晚的时候,全团集合,列队听团长训话。他的讲话令人沮丧——这是一场战争,海军陆战队像以往一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受到何种的召唤,都将保卫国家。

基特・卡尔森少校想到这些年所浪费的时光,十分痛苦。在非洲和中东,针对美国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只导致了那些政客们维持一周的愤怒,但他们却对阿富汗洞穴群里的屠杀计划没有一点点认识,甚至连屠杀的规模也不知道。

“9・11事件”给美国以及她的人民所造成的伤痛怎么评估都不过分。一切都变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巨人在这过去的这二十四个小时里,苏醒了。

卡尔森知道,会有报复行动,他希望能参与。但他被绊在这个日本的岛上,还需要在这个职位上服役好几年。

不过,正如这次事件永远地改变了美国一样,它也改变了基特・卡尔森的生活。他并不知道,在华盛顿,一名中央情报局高级军官、冷战老兵汉克・克兰普顿正在搜索陆军、海军、空军和海军陆战队的档案,寻找一种极其少有的人。他正在找那些懂阿拉伯语的现役军官,行动的名称叫“清洗”。

在弗吉尼亚州的兰利,中央情报局总部二号楼他的办公室里,电脑以远快于人眼可视或是人脑可以处理的速度筛选着所有的档案。姓名和履历不停翻滚,大多数都被剔除,其中的一小部分项目被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