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7页)
“圣战分子所做的,就是从整个文本里抽出那么一或两句,稍微曲解一点,然后就假装他们有了神圣的正当理由。他们没有。我们的圣书里没有任何文字命令我们必须屠杀妇女和儿童以取悦我们所称之仁慈的、悲天悯人的安拉的。所有的极端分子都那么做,包括基督徒和犹太教分子。别让我们的茶凉了,得在它热得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喝。”
“可是,教授,对这些矛盾,从来没有人研究、解释、纠正过吗?”
教授亲手给这个美国人又加了点茶。他有仆人,但他喜欢自己亲自烹茶。
“一直都有。一千三百年来,学者们一直在钻研那本书,给它写评注,汇编辑录为《圣训》,大约有十万则。”
“您看过吗?”
“没看全。十辈子才看得完。不过还是看了不少的。而且还写了两则。”
“其中一个炸弹袭击者,奥马尔・哈立德・拉赫曼谢赫[10],过去……呃……现在也是……一名学者。他们叫他盲先生。”
“一个理解不正确的学者。对任何宗教而言,这没什么新鲜的。”
“可我还是要问,他们为什么仇恨?”
“因为你不是他们。那些不是自己人的人曾经让他们极度愤怒。我们称犹太人、基督徒为卡菲勒——那些不信仰真主,无法皈依唯一真正信仰的人,不过它也指那些不是纯正穆斯林的人。在阿尔及利亚,圣战分子在他们针对阿尔及尔的圣战中,血洗几个村庄的穆斯林游击队战士,屠杀村民,连妇女和孩子都不放过。永远记住,少尉,首先是愤怒和仇恨,之后那些正当的理由、十分虔诚的姿态,全都是伪装。”
“您呢,教授?”
老人叹了口气。
“我憎恶他们,鄙视他们。因为他们给我挚爱的伊斯兰教义抹了黑。他们呈现给世界的伊斯兰教被愤怒和仇恨扭曲了。不过共产主义灭亡了,孱弱自利的西方人只关心享乐和贪欲。会有很多人听从新思想的。”
基特・卡尔森看了下手表。快到教授做礼拜的时间了。他站起身。学者注意到他的举动,面带微笑,站了起来,陪着他的客人来到门边。当美国人离开的时候,教授从后面喊住他。
“少尉,恐怕我所挚爱的伊斯兰教正在进入漫长的黑夜。你还年轻,你会看到结局的,印沙安拉[11]。我祈祷自己不要活着去见证它的黑暗。”
三年后,这位老学者死在自己的床上。但杀戮已经开始了,一枚巨型炸弹轰炸了沙特阿拉伯一栋美国平民聚居的公寓楼。一个叫奥萨马・本・拉登的男人离开苏丹,作为新一届塔利班政府的尊贵客人返回了阿富汗,彼时,塔利班已经横扫了整个国家。西方世界仍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保护自己,还在继续享受着秋后蚂蚱的时光。
当下
夏天的英国萨默赛特郡,格兰嵇康比小镇上,一些游客在17世纪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上漫步。这里远离所有通向西南部海滩和港湾的主要干道,非常宁静。不过它也有它的历史、皇家特许状、镇议会和一位镇长。2014年4月,到了贾尔斯・马特拉沃斯——一位退休的裁缝,出任镇长的时候了。
他戴着三角帽,身穿毛皮流苏的礼服,佩着镇长的饰链,正在给商业街后面的一座商会大厦做开幕礼。围观的那一小群人里冲出来一个人,在所有人能够反应过来之前,越过和马特拉沃斯之间的那十码的距离,用一把宰牲用的屠刀,刺入他的胸膛。
现场有两名警察,不过都没有佩枪。镇议会委员和其他人徒劳地照顾着垂死的镇长。警察上前制服杀手,但他无意逃跑,反复喊叫着没人能听懂的话。事后专家确认,他喊的是“真主至大”或是“伟大的真主”。
杀手被两名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官扑倒在地,其中一名警官的手被刀子划了一道口子。郡府汤顿市的探员迅即赶到,着手开始正式审讯。刺客坐在警察局里,一言不发,拒绝回答问题。因为他身穿一袭阿拉伯式长至脚踝的袍子,所以警方从郡警察总部召来了一名会说阿拉伯语的警员,但他也没能有所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