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伊拉克内鬼(第6/12页)
骑着摩托车的收发员和一名武装警卫直接到飞机旁迎接信使,并接过了帆布邮袋,送往索尔国王大道。刚过早饭时间,邮袋就到了摩萨德总部大楼,交到伊拉克科科长——一位叫大卫・沙龙的年轻能干的特工——手里了。
沙龙能说、能读阿拉伯语,这两张薄纸上的内容,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当年他与伞兵们一起训练时,在内格夫沙漠上空第一次跳出飞机时的感觉。
他避开秘书和文字处理器,用自己的打字机打出了信件的希伯来语译文。然后他拿上原文和译文,加上拉斐写的那份报告,去见他的顶头上司——中东处处长。
信中所述的大意是,写信人是伊拉克政权高层集团的一名高级官员,他愿意为金钱而为以色列工作——只为金钱。
还有一些其他内容,并提供了巴格达一家大邮局的一个邮政信箱作为回信地址,但信件的主要意思就是这个。
那天晚上,科比・德洛尔在他私人办公室里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出席会议的有战斗部主任沙米・格桑,还有中东处处长埃坦・哈达尔——大卫・沙龙的顶头上司,那天上午沙龙翻译的巴格达来信就是交给他的。沙龙本人也被叫来了。
从一开始格桑就持悲观态度。
“这是假的,”他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拙劣、这么明显的陷阱呢。科比,我可不会派我手下任何人去那里查核。那等于让我们的人去送死。我连派奥特到巴格达去接触也不会考虑。”
奥特是指摩萨德使用的阿拉伯人,是一种较低级的中间人,一般任务是去接触阿拉伯同胞以建立初始的联系。牺牲一个奥特,比牺牲一名羽翼丰满的以色列外勤特工损失要小得多。
格桑的观点似乎占了上风。那封信是一个疯狂的举动,很明显目的是要诱骗一名高级的卡查到巴格达,对其实施逮捕、拷问、公开审判、公开处决。最后,德洛尔转过头去看大卫・沙龙。
“嗯,大卫,你也有发言权。你有什么想法?”
沙龙遗憾地点点头。
“我基本上同意沙米的意见。我们不可能派人过去接头。”
埃坦・哈达尔向他投去了警告性的一瞥。部门之间通常是对手。不能把胜利拱手让给格桑的战斗部。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一个陷阱。”沙龙说。
“百分之九十九?”德洛尔讥讽地问,“那还有百分之一呢,年轻人?”
“哦,可能是一个并不高明的主意,”沙龙说,“我只是想起来,这百分之一也许是突然间我们又有了一个彭科夫斯基。”
房间里一片沉静。这个词语如同一个公开的挑战悬浮在空气之中。格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科比・德洛尔盯着他的伊拉克科科长。沙龙看着自己的指尖。
在情报界,招募渗入到目标国高层集团中的间谍只有四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是最难的:派一个本国人——受过特别训练,还必须长相酷似目标国的国民——渗入到那个目标中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渗入者是在目标国土生土长的,能重新融入进去,并对他出国受训那段时间有个很圆满的解释。即使如此,他也必须经多年等待——也许是十年卧底——才能爬到能接触到秘密文件的有用的位子上。
然而曾几何时,以色列是这项技术的大师。这是因为当以色列还年轻时,在世界各国长大的犹太人纷至沓来。有些犹太人长得酷似摩洛哥人、阿尔及利亚人、利比亚人、埃及人、叙利亚人、伊拉克人或也门人。这还不算来自俄罗斯、波兰、西欧和南北美洲的犹太人。
其中最成功的卧底要数在叙利亚出生长大的埃利・科亨。他在外边度过一段时间后返回叙利亚,进入大马士革,有了一个新的叙利亚名字,随后成了高级政客、公务员、将军们的知心朋友。慷慨大方的科亨经常举办各种豪宴和聚会,这些军政要员在聚会上对主人无所不谈。他们说出来的一切,包括叙军作战计划,全都在“六日战争”前夕及时反馈到了特拉维夫。科亨暴露了,经刑讯后在大马士革的革命广场被处以绞刑。这种渗入者是极危险的,也是极稀少的。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先移民的以色列人老了;他们土生土长的犹太孩子不学阿拉伯语,也无法从事埃利・科亨曾经干过的事业。所以到一九九〇年时,摩萨德的阿拉伯学专家比人们想象的要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