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猎捕 17(第3/7页)
看着照片上日渐衰老的男爵布满皱纹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脖子,她隐约有些疑惑,曾经的那个抵抗组织年轻英俊的上尉到底怎么了。一九四二年她爱上了他,一年后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结婚了。
当时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为抵抗运动传送情报的一个通讯员。她和他是在山里相遇的。那时他已经三十几岁了,外号飞马,是一个消瘦的鹰钩鼻子的指挥官。他们俩可说是一见钟情。他们在抵抗运动一名牧师的地窖教堂里秘密举行了结婚仪式,她在父亲家里生下了她的儿子。
战后,他的所有土地和财产都还了回来。盟军横扫法国的时候,他的父亲死于心脏病,而他则从草莽之中一跃成为男爵。他带着妻儿回到庄园时,得到了家乡农人的欢迎。不久他就厌倦了这份产业。巴黎的诱惑,夜总会的灯光,以及想弥补在殖民地沙漠和草木从中失去的青壮年岁月的心情,这股冲动强烈得无法抑制。
今年他五十七岁,看起来却像是七十岁。
男爵夫人把那张剪页和信都扔在地上,跳下床,站在镶在远端墙上的全身镜前,解开束着睡衣前襟的衣带。她像穿高跟鞋一样踮起脚尖,绷紧腿上的肌肉。
还不坏,她想。原本可能要糟糕得多。丰满的身材,成熟的妇人的身体。臀部比较大,但万幸腰的比例还保持着,这是因为她每天都要在山上骑好几个小时的马,并且步行很远。她用两手托住胸部,掂着它们的分量。太大了,以真正的美丽来说,太沉,不过还是足以让男人在床上兴奋。
好吧,阿尔弗莱德,你我都能玩那种游戏。她摇摇头,散开齐肩的黑发,想起一天前的那个人。她真希望自己现在还在加普。也许他们能一起度假,编个化名一起驾车游玩,就像私奔的情侣。她何必那么匆忙地回家呢?
院子里开来一辆破车,叮当作响。她慵懒地拉上衣服,走到房子正面的窗前。一辆货车从村里开过来,停在门口,后门开着。两个男人正在后面从货车尾部搬什么东西下来。刚好在门庭处修剪草坪的路易森走了过去,帮着卸东西。
一个男人从货车后面走到前面,往裤子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爬上驾驶座。离合器发出一阵噪音。有人来给庄园送东西?她没买东西啊。货车开走了,她吃了一惊。砾石地上放着三个箱子和一个手提箱,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她认出了阳光里那亚麻色头发的光泽,立刻笑逐颜开。
“你这个野兽。你这个漂亮的原始动物。你跟踪我。”
她急忙跑进浴室更衣。
当她来到楼梯平台上时,听见楼下大厅里的说话声。欧内斯廷正在问那位先生有何贵干。
“男爵夫人是住在这里吗?”
欧内斯廷连忙迈开她那两条老腿,奋力奔上楼梯:“有位先生找您,夫人。”
内政部星期五的晚间会议比平常开得短。唯一要通报的事就是没什么事要通报。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被通缉的汽车特征被以常规方式通知全法国,但没有任何发现。同样,司法警察署的每个地区总部都命令其下属地方城镇及乡村宪警机构,将所有旅馆登记卡最迟于当日早上八点前送达地区总部。地区总部则立即从成千上万张卡片里查找名字为杜根的卡片,但也没有发现。因此,豺狼昨天晚上没有住旅馆,至少,没有用杜根的名字登记入住。
“我们必须接受这两个前提之一,”勒贝尔向这帮坐在一起一言不发的人解释道,“一种情况是,他仍然认为他没有被怀疑,换句话说,他离开瑟夫旅馆的行为并非事先考虑的行动,只是一个巧合;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公开使用他的阿尔法罗密欧车,并且公开用杜根的名字登记入住酒店。这样的话,他肯定迟早会被发现。而第二种情况是,他决定把车扔在什么地方,放弃使用它,只依靠自己。这种情况下,又有两种可能。
“他也许没有其他可靠的假身份了,因此他由于无法在酒店住宿而不可能走得太远,或者他正试图穿越某个边境哨所逃出法国。又或者,他有另外的身份,而且已经换用了那个身份。这种情况下,他对我们来说仍然是高度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