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忆初见隔座递梅子,诧离世静室辨异香(第6/9页)

郑涵刚刚摆脱跟踪,不敢再过纠缠,只得转身离开了。

他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展开李祎璠那张纸条,又读了一遍。

柳迪曾说自己是柳忆湄(李枯禅)的女儿,而李祎璠在生死关头,却说自己是柳忆眉的独生子,柳迪则可能是他的义女,并一再强调柳迪的危险性,难道,他真的知道什么吗?他俩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柳迪的身世,难道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去图书馆!郑涵打定主意,去查清柳迪的身世!或许,就能解开许多谜团呢!柳迪那诡异的哥哥柳寒江,柳迪的身世,李祎璠的身世,李祎璠的死……或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们的身世有关呢!

“吴公馆”地处偏僻,郑涵好容易拦截到一辆黄包车,狂风骤至,黄包车逆风而行,冷风肆无忌惮地灌进郑涵的领子、袖口,像是有一种狂暴的力量要阻止他前行。

郑涵心中更多的是忧虑与担心,柳迪、柳迪、柳迪……他想起那个柔弱而悲伤的少女,她身上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甚至,是一种不祥的秘密?郑涵甚至觉得自己有些不敢、也不忍揭破,他怕伤害那个单纯柔弱的姑娘。

这场阻挡自己前行的大风,不也是从自己心底刮出的吗?郑涵这样想着,自己都有些吃惊。

下午4时,待清园。

桑卫兰准时来到“待清园”,大门开处,穿黑色香云纱的精壮男子两翼雁翅排开,严阵以待,倒让桑卫兰感觉良好,开玩笑似地挥了挥手,多少缓和了下气氛。

两扇黑色的大门在身后徐徐关上,“啷铛”一声。

不见夏疆父子,两个黑衫的下人引他进夏疆的书房。

夏疆的书房在荷塘西侧,傍着竹林。

两个黑衣人引着桑卫兰,行过长长的穿廊,廊外挂着清烟似的白幔,一半挂起,一半被高高吹起,微微的动。

斜阳正浓,红中掺了些胭脂粉,柠檬黄,是那种醉人的酡红。

廊外的修竹个个清劲,透过白色纱幔,印在粉墙上,像信纸上影绰绰的底子。

两扇高大的木门徐徐打开,“格格格格……”,一阵奇异而浓馥的香气扑鼻袭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两个黑衣人谦卑地鞠躬,后退,“桑老板,请进!”他们说着,却迅速地向后退去,唯恐避之不及。

桑卫兰迅速地扫了眼夏疆的书房,像一切古式的房间一样,大,黑,空,高,冷,明明已经装了电灯,却只在里间点了盏小小的烛灯。

“夏部长?”桑卫兰问了一声。

黑而旷的屋子里,有回声。

没有人回答。

他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依然没有回答。

桑卫兰心中有数了:夏疆做事干脆果断,决不会这样故弄玄虚。

那么这间屋子里主事的人,想必就是夏家大公子夏谙恕了,他比老子更阴,但论起老到,只怕还差得远呢。

我连你父亲也不怕,还会怕你?桑卫兰冷笑,向里间走去。

微微晃动的烛光,让一切都有些恍然。

多宝格上的器物泛着泠泠的光。

桑卫兰穿过天弯罩,拔开纱幔。

怎么?油灯畔,那披衣支颐的中年男子,看身形不是夏疆吗?

自己的判断有误,他突然有些慌。

不过他断然摒绝这种念头,“夏部长?夏部长?”

他的语音声调都透露着示好的意味。

他亦是强势的人,虽然低调,但很少低姿态。

但这番不同,不仅是人在屋檐下,更重要的是,他毕竟是夏谙慈的父亲。

夏疆不答,依然支颐假寐。

桑卫兰嘴边些微的笑容瞬间消失,情况不对!桑卫兰的声音不轻,夏疆不可能听不见!

出了什么事……

桑卫兰再也忍不住了,迅速走上前去,轻轻地碰了碰夏疆,夏疆居然应声而倒!

桑卫兰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结成冰。

怎么会这样?

夏疆的双目圆睁,冰冷而绝望地瞪着前方。

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血洞,血液早已凝结了。

右后颅骨血肉模糊,业已干涸。

桑卫兰知道,他是被子弹爆头而死的。

根据血液凝结的情况来看,他已经死了十五、六个时辰。

他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刘则轩?不、不可能,刘则轩早被夏家控制起来了,再说刘则轩不会做这种蠢而无用的事……那会是谁呢?